夜黑風高。
涇州道行軍大總管尉遲恭放下麵甲,高高舉起了自己那價值百千的馬槊,向前一揮。
“殺!”
麾下三千輕騎發起雷霆一擊。
武懷玉率領二百神機營千騎,也緊隨其後。
沒有任何花哨,尉遲恭的進攻簡單而又直接,輕騎如決堤之水,洶湧奔騰而去,淹沒一切擋在麵前的事務。
龍橋南岸,原本龍橋堡村民們辛苦灌溉耕種的麥田,被突厥人踏平,他們割掉了即將成熟的麥穗,留下長長的秸稈,在麥田裡搭起了帳篷。
隨軍的牛羊就散放在軍帳周圍,任它們儘情的吃著唐人的莊稼,他們的戰馬則拴在帳前,吃著割來的麥。
唐騎猶如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趁著夜色,懷玉他們殺了過去。
突厥人發現他們吹響號角,可尉遲恭仍然縱馬向前,擋者立碎。
懷玉點燃一顆掌心雷,這是神機坊新產品,改用陶瓶裝藥,裡麵還裝了破瓷片爛鐵釘,以求增加殺傷力,連裝藥量都提升了不少。
引火藥也加以改良,燃燒更加穩定。
懷玉奮力擲向對麵的突厥人,轟的一聲響,暗夜裡綻開一朵火花。
武士恪以雙腿控馬,在馬上不停的點燃一個又一個掌心雷,扔向一堆又一堆的突厥人群和他們的牛馬。
尉遲恭呼嘯衝過,絕不回頭,一路向前,攔路者死,他猶如一把利刃,一往無前,一路穿過了堡外突厥人營地,殺到了堡牆下,堡牆在白天的戰鬥中被毀壞,突厥人也並沒有修複,就那麼敞開著。
一隊突厥人試圖把守堡門,尉遲恭猶如神兵天降,馬槊左拍右砸,連續砸打幾人,又一記疾刺,把一個小軍官給刺透,長槊穿透了他的皮甲,尉遲恭大力如神,將他整個挑飛了起來。
尉遲恭左右,皆是小一號的熊羆,如同一群黑熊下山覓食誤入村莊一樣,到處破壞。
他們衝入堡中,沿著河坡路繼續前衝,根本沒去理會堡南岸的那些窯洞,直奔龍橋而去。
呼嘯著衝下河岸,踏上龍橋,繼續向著對岸衝去。
到處亂戰。
懷玉率二百神機營沒那麼彪悍,始終保持著陣容,儘量聚集一起,一邊扔雷一邊放箭砍殺。
當懷玉剛衝進堡裡,那邊尉遲恭已經殺出對岸堡北門,殺向另一邊的營地了。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到處的嘶喊聲。
神機營騎兵們興奮的砍殺著那些四處逃竄的突厥兵,他們被殺懵了,甚至都不知道來了多少唐軍,在尉遲恭的猛衝下,他們連點組織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突厥兵找不到軍官、頭領,妻兒找不到丈夫,戰士找不到馬匹,
那一聲聲爆炸,一個個掌心雷,將向來自詡彪悍的突厥戰士都給炸懵了,雖然他們也早有一些耳聞,知道唐人掌握了一種會發巨響火光的武器,可第一次見到,就是落到自己頭上,混亂加劇了恐慌。
慌亂的突厥兵被唐騎有目的的衝散驅趕,求生的欲望讓這些突厥人本能的四下逃竄。
這使的他們再無抵抗唐軍的機會,四下奔散的突厥人隻不過是那驚慌逃竄的獵物而已。
騎馬衝過龍橋,抵達北岸。
懷玉看著熟悉的村子,在夜色下顯得殘破,他和老武策馬來到自家院子,這裡一片狼藉,有突厥軍官占據過這裡,院裡還生著火堆,上麵還有吃完的烤羊肉骨架。
沒有尋到突厥人,隻看到一些遺留的鍋碗,還有一些搶來的物品,在懷玉原來住的那間窯洞,還發現了裡麵關著的一群女人。
既有龍橋堡的村民,也有些陌生的女人。
她們驚慌的尖叫著。
“許嬸?”
懷玉手裡舉著支火把,看到一個尖叫著撲上來撕咬的女人,披頭散發,滿身泥汙,但他還是認出這是許忠義的妻子,二愣子兄弟的娘。
四十不到的許嬸,平時在堡裡也是個比較強勢潑辣的女子,處處要強,乾活也是把好手,這會卻跟受傷驚嚇的野豬一樣。
“二杆子,快過來,你娘在這裡。”
許繼祖家就在旁邊不遠,他一過岸就衝向自家院子,結果一個人也沒看到,聽到懷玉大喊,趕緊奔來,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
“娘!”
許嬸在聽到兒子的喊聲後,終於停了下來,她望向那個全身披甲的士兵,恍惚了一下,然後認出這副熟悉的甲,以前是丈夫的,後來兒子頂替入禁軍,便披了這副甲,她以前經常擦拭這甲,還修補過數次,十分熟悉。
“兒啊!”
許氏一下子癱坐地上。
窯洞裡其它女人也都走了出來,看到是唐軍打回來了,一個個開始放聲哭泣。
老武騎馬進來,看到這場麵,出聲安慰了幾句,然後告訴懷玉,“突厥人已經潰散了,咱們再去追砍幾個首級,為鄉親們報仇,不給他們再卷土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