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拔刀必見血
靈州城已經戒嚴。
都督府更是戒備森嚴。
衙內氣氛緊張,靈州大小官員都趕了過來。
但現在薛萬徹誰也不信任,看誰都覺得是幕後凶手,尤其是那些原來的官將們。
武懷玉穿針引線,動作嫻熟。薛萬徹喝了止痛湯藥,倒沒什麼感覺,可人清醒著,看著武懷玉在那裡一針一針的縫合,他不由的直吸涼氣。
他想喝酒。
武懷玉的縫合手藝他早見識過,並深深佩服,去年在長安遇刺,就是武懷玉為他縫合的。
可這回傷的是命根子。
“好了。”
“我,以後還能用嗎?”薛萬徹感覺渾身無力,嘴唇哆嗦著問,一臉的期待,他還年輕,他才三十不到。
“放心吧,清淡飲食百天,最好是先遠離女色,也不要飲酒,七天後我給你拆線,這個膏藥,是促進愈合並能祛疤的,記得每天塗抹,注意傷口不要沾水。”
薛萬徹看著被紗布包成一大團的那玩意,長鬆口氣。
轉而又憤怒起來,“他娘的,敢對我們下手,反了天了,這次一定要將他們連根拔起。”
豆盧懷讓坐在那裡,剛才那縫合的景象,也讓他覺得某處陣陣發涼,幸好他部曲忠心,否則他可能已經成一具屍體了。
“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薛萬徹發起狠來,“可我們都知道是誰。”
隻要有嫌疑對象,都不需要證據。
“把人先抓起來,然後一個個審,我就不信他們全都嘴硬不吐。”
懷玉對他這衝動的提議也隻是搖頭。
對方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是都督府的文官武將,加上地方豪強大族,甚至可能還牽連到長安的某些權貴,這個利益鏈條上的人很多。
不過懷玉相信不可能所有人都參與了,隻能說定是其中某些人膽大包天的行動。
這次行刺對三人同時下手,豆盧懷讓與武懷玉雖說運氣好逃過一劫,可也受驚不輕。
更何況,對手既然動了手,那就說明這事沒有緩和餘地了。
拔刀必見血,羞刀難入鞘。
“既然都知道是誰乾的,咱們還需要什麼證據?直接調兵,把那些銷錢鑄器、私鑄銅錢的作坊全都抄了,把參與的全都拿下。”
你知道是他們乾的,他們也知道你知道是他們乾的。
薛萬徹要硬碰硬。
武懷玉還是建議他先好好養傷,“這個事不如先交給我和豆盧司馬來處理。”
“伱打算怎麼處理?”
“不能操之過急,越是事急越要緩,咱們不能任由彆人調動,否則容易掉坑。”
出了後衙,來到前廳。
這裡太多人在等待。
懷玉封鎖了薛萬徹的傷勢,隻說傷勢極重,已經昏迷不醒,有可能醒不來了,且不讓任何官員去看望。
都督府事務,便暫由他這個佐貳官長史代主持。
武懷玉讓懷亮懷運兄弟倆請出皇帝所賜雙旌雙節、玉具寶劍,誰敢趁亂搞事,先斬後奏。
“你們都各回崗位,各安其職,薛都督重傷,但靈州不能亂,我們必須馬上找出幕後主使之人,
靈州雖在塞外,但仍是我大唐疆土之內,這不是法外之地,短短時間,兩次出現行刺朝廷命官之事,豈有此理。”
將那群心思各異的官將打發走,武懷玉馬上下了一道令。
急調鹽州司馬蘇定方和統軍牛見武,率兩千兵馬急赴靈州。
有這兩千自己的兵在,那才是真正的底氣,這些鹽州兵可都是跟懷玉從關中調來的,不像靈州這邊的兵。
李德獎手提著闊劍坐在那裡,一直神色冷峻。
今天李三娘差點出事,這讓他怒不可遏,三娘可是永康公府的掌上明珠,這次卻在他的麵前被人刺傷。
豆盧懷讓問懷主到底是何打算。
“不能急,更不能亂,我們這個時候要先穩住陣腳,現在靈州諸城門和都督府起碼都是我們的兵,暫時不用擔憂,”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刺客十有八九就是剛才來看望的那些人中的某些人所為。
原因自然還是都督府要準備打擊銷錢鑄器和鑄私錢這事。
牽扯利益很大,有人狗急跳牆了。
“這些人還真是膽大啊。”
懷玉也感歎著。
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上次他遇襲的事,也是靈州這些人乾的,甚至他們一石雙鳥,不僅行刺懷玉這鹽州新任刺史,還要嫁禍靈州都督李道宗,任城王雖鎮靈州五年,但估計在那些人眼裡,他也是個外來戶。
那些靈州豪強,有些那可是世代豪強,百年甚至幾百年的地頭蛇。就跟安元壽家在涼州武威稱雄百餘年一樣,這種豪強雖也會選擇跟朝廷流官合作,但要是觸及他們根本利益,這些人也不會客氣。
當利益矛盾太深無法調和之時,自然就無所不用其極,直接搞肉體消滅了。
“我覺得這個事情,肯定是那些人做的,但做這些事的人,肯定也隻是個彆部份人的私下私為,不能就代表整個那群人,”
豆盧懷讓似乎聽出點味道來,“二郎想要分化他們?”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鬥,我們坐山觀。”
“這不太可能吧?”
“有什麼不可能的,現在的我們也許對他們來說,確實都是威脅。可如果,當那些人裡的部份人行為,威脅到他們所有人的根本的時候,你說那些人難道不會窩裡鬥?”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任何時候都行的通的準則。
關鍵之處,就是要先觸發這些前提條件。
如薛萬徹那樣,直接不管不顧的就要開始對所有靈州本土勢力動手,那這就是跟所有人為敵,逼對方全都團結起來反抗。
必須得分化他們。
稍後,武懷玉叫來了自己朔方司的四大主事。
公房內,懷玉關起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