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煙火真絢爛,若是夜晚綻放,能更好看。”
程咬金披掛整齊,站在馬旁,看著天空中炸響的那幾朵煙花,感歎了一句,然後踩鐙上馬,提起丈八馬槊用力一揮,“叔寶,該咱們兄弟上場了,還能衝鋒否?”
齊國公秦瓊久不不戰陣了,可他依然是家喻戶曉的門神。
他拍了拍自己的老夥計忽雷駁,“夥計,咱們再戰一次。”
忽雷駁是一匹毛花雜駁的花馬,這是跟隨秦瓊多年的一匹老馬了,是一匹突厥馬。
當年秦瓊騎著這匹馬,可是所向披糜,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這些年倒是有些委屈老夥計你了,多年沒再上過戰場。”
秦瓊拍了拍老夥計,忽雷駁低頭在秦瓊胸口輕碰了幾下,然後伸嘴去舔他腰間的葫蘆。
那是一個酒葫蘆。
“打完再喝行不行?”
忽雷駁打了個響鼻,搖頭晃腦。
秦瓊無奈,“好吧好吧,這麼些年了,你這點卻是始終沒變。說好了,隻能先喝一點,打完再給你痛飲。”
忽雷駁卻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程在旁邊看著秦瓊打開酒葫蘆,給他的馬喝了半葫蘆酒,不由的笑罵道,“你這匹老花馬,可真不如你那匹黃驃馬,你說誰家的戰馬,喜歡喝酒吃肉的啊,上戰場前,還非得喝上幾口,也不怕跑著跑著醉倒了。”
秦瓊撫著愛馬,
這匹馬顏色是黃色間雜虎斑和豹紋,民間稱為虎類豹,這馬聲若奔雷,與一般馬嘶迥異,因此大家還習慣稱它為呼雷豹。
彆看這是匹好喝酒的酒鬼馬,但這馬卻是能夠一躍跨過三頂帳篷的。甚至在戰鬥的時候,腿踢嘴咬腦袋撞,等閒士兵都近不得他身。
彆的馬不喝酒,喝了可能會醉倒,但這馬喝了酒會神勇更添三分。
喝了半葫蘆酒後,忽雷駁果然發出幾聲雷鳴,精神無比。
秦瓊翻身上馬,對程咬金點了點頭,“上一次咱們兄弟這般並肩戰鬥,當還是武德四年戰武牢關吧?”
“嗯,咱們隨陛下五千破十萬,那戰後,你我俱進爵國公,加勳上柱國。”
秦瓊捋了捋已經花白的胡須,“那今日你我兄弟就並肩再戰他一場,戰個轟轟烈烈!”
兩位大將軍上馬,揮槊出擊。
於是鼓角齊鳴,
一萬兩千人馬,自狹穀之中猛然殺出,
猶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斬擊在高句麗長蛇陣的腰身上。
秦瓊、程咬金各率一千具裝甲騎在前開路,猶如鋼鐵巨獸般的撕碎擋在前麵的敵人。
人馬俱披鐵甲的具裝鐵騎,
如今的大唐,也沒多少了。
這玩意太費錢,需要最好的騎士,最好的馬,不僅人得披甲馬亦得披甲,騎士甚至是兩層甚至三層的甲,
武裝到牙齒,一千騎展開衝鋒,能夠撕碎一切。
雖然具裝甲騎也有不少缺點,比如不能持久,比如太費錢等等,但就那瞬間的爆發力衝擊力,卻是無人可擋的。
高句麗人根本沒想到,這居然還有埋伏。
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從側麵衝的人仰馬翻。
在這行進追擊途中,又是比較狹窄的山穀,高句麗人來不及列陣,就這麼被撞的七零八落,
然後無數的步兵也跟著衝殺過來,
把被衝散的高句麗人砍瓜切菜似的圍砍,
輕騎則一群群的在戰場上奔馳,他們來如風去如電,弓箭橫飛,帶走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北山上。
一群將領攔住皇帝,
李世民也想策馬加入戰鬥,
“陛下,衝鋒陷陣的事就交給臣吧,陛下在山上觀陣便可。”尉遲恭說完,提著馬槊揮軍衝下山,
猶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薛仁貴持一杆長戟侍衛在皇帝身邊,看著山下那激烈的戰鬥,眼中滿是渴望。
李世民無奈的又坐在了大纛下的小馬紮上,
他看了眼薛仁貴,笑道,“這麼渴望戰鬥,那你便去吧。”
“謝陛下。”
薛仁貴滿心歡喜,也顧不得把儀仗用的方天畫戟換下,直接提著長戟就奔向自己的坐騎,
跨上馬,一聲激動大吼,
縱馬飛奔下山,
舞動長戟,衝入敵群,
刺如槍,劈如刀,砸如棍,
氣勢雄猛,剛柔並濟,凶猛迅捷,勢大力沉,所過之處,無人能擋。
山穀西邊。
武懷玉也坐在武字將旗下,
身披鐵甲,坐著小馬紮,
烈日炎炎,
這披著鐵甲曬太陽的滋味可不好受。
好在他們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成功誘敵入穀。
現在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堵住西邊出口。
這個任務還是比較輕鬆的。
一個個的長矛方陣列起,
長矛如林,
弓弩手們也是張弓搭箭,
高句麗人中了埋伏,可衝在前麵的卻還想衝出一條血路。
武懷玉淡定的坐在那,
身上的絲綢罩袍倒是讓鐵甲沒直接暴曬在太陽底下,可依然還是悶熱不透氣。
“先穩住陣腳,不要被敵人衝動了。”
武懷玉手底下一萬二千人,有唐軍有突厥兵有靺鞨兵也有粟特兵,他這邊仆從兵比較多,
但一萬多人,列陣守住穀口,還是沒問題的。
對著敵人猛放箭放弩便是,
近前了還有長矛、大盾頂著。
高句麗人的騎兵,麵對這狹窄穀口擺起的重重疊疊的方陣,根本沒有半點優勢,
彆說他們的具裝甲騎落在後麵了,就是現在派到前麵來,也是衝不過這麼厚的防禦方陣。
早有準備的唐軍,甚至還能從旁邊搬來拒馬,在拒馬前再撒上一串串的鐵蒺藜。
武承誌站在旁邊,倒是看的麵紅耳赤熱血沸騰的,恨不能也上前衝殺,可惜武懷玉雖然帶他上了戰場,卻不會讓他去衝殺。
每個人的身份不同,所要做的事也不同。
這就好比這軍隊,隊頭們必須得站在全隊最前麵,持槍引戰,旗手也得緊隨其後,但是隊副就得兼軍法官,站在全隊的最後麵,提著斬馬,誰要是敢退縮畏戰,就要負責執行軍法。
而隊以上的軍官,一般情況下已經不用站在最前麵了,他們的職責更多的是指揮而不是戰鬥。
武懷玉這樣級彆的主將,就更不能隨意的上陣衝殺。
各司其職,各安其位。
武承誌是呂宋縣公、呂宋刺史,他這趟來遼東是送糧草的,現在來戰場,也頂多是觀摩,哪有他上陣的份。
仗打到此時,
其實已經進入了垃圾時間。
半個時辰後,
武懷玉有些犯困的站起來活動了一會,看了看戰場形勢,高句麗人已經被切成了無數段,被唐軍反複的砍切,
進入山穀的大約也就是六七萬人,後麵還有三分之二沒進來,但進來的恰就是高句麗的大部份精銳主力了。
在這狹窄的穀地裡,被伏擊,被分割,他們根本無力回天。
武懷玉他們這邊的穀口戰陣前,已經堆滿了想衝出去的高句麗軍屍體,
他們衝不動了,現在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到處亂竄。
“差不多了,吹角,反攻,向前推進,掃蕩戰場!”
武懷玉擺手。
嗚嗚的號角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