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周喪九鼎,春秋戰國五百年,秦王嬴政奮六世之餘烈,橫掃六合,成千古一帝;秦失其鹿,引群雄競相追逐,高祖劉邦起於布衣之中,奮劍而取天下;東漢末年,英雄與梟雄並起,昭烈帝劉備龍行虎變,率從風雲,征亂伐暴,廓清帝宇,再續大漢江山。
思接千載,每一次相逢亂世,都伴隨著英雄豪傑的出現,他們橫刀立馬,無畏無懼,終結了亂世,將華夏民族綿延至今。
每一次江山更迭,都伴隨著千古一帝的崛起,他們揮斥方遒,雄才大略,整合江山一統,網羅天下英才,使中華民族,傲立於世界之林。
這一次,世族之亂蔓延在帝國四境,山頭林立,王權旁落,國家分裂正以另一種形式全麵上演。
這一次,又該誰來力挽狂瀾,解決這紛繁的亂世,紛繁的亂世,又會成就了誰呢?
一日最盛,為朝煙,為夕嵐。
一年最盛,為春杪,為塗丹。
時下,從嶺南大地到東北平原,從魚米之鄉到塞上江南,梯田開始灌水、耕地正在‘複蘇’,一幅忙碌的春耕備耕畫卷從南向北次第展開。
已是春來發枝丫的華興郡宣懷縣,這時也四野聲動,一派生機勃勃。
伏靈山之戰後,老趙遙遵守諾言,將所有的私田全部上交給了劉懿,劉懿率軍凱旋後,將地契全數轉交給了應知,在應知的統一調度下,所有的趙家私田,都嚴格地按照朝廷法度分發給了符合條件之人。
有田在手心不慌,原本就富庶繁榮的宣懷縣,在這個春日裡,更多了一絲人氣兒。
暖陽照方田,和風撫新禾,所有的農戶都在田地裡揮灑著汗水,他們扛著犁耙牽著牛,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大乾特乾,他們像伺候媳婦一樣精心伺候著土地,恨不得吃在這裡、睡在這裡,恨不能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這塊兒土地上。
全新的耕耘,已經開始,全新的豐收,正在孕育。
窮苦百姓的飯碗,被他們牢牢地端在了自己手上。
劉懿眼望此景,心中萬千激蕩。
這,才是平田的真正意義啊!
宣懷縣城外,密林之中的趙府一倒是片靜謐,隨著日上三竿,府內時不時傳來士兵的操練聲,偶爾夾雜著以前從未有過的朗朗書聲。
若有心人大膽撥開層層樹杈,走近細看,便會發現,整座趙府和趙遙駕鶴前彆無二致,還是一樣的校場,一樣的軍帳,一樣的簡單陳設,一樣雄壯的趙氏家兵。
不一樣的,是那原本是癡兒的趙素箋不再癡傻。
此刻,趙素箋身段修長,一襲白袍,風流翩翩,神情慵懶,正在校場中央支了一台小案,一邊嘖著美酒,一邊表情鮮活地讀著一本古籍,似津津有味。
在他周遭,一群趙氏家兵們正坦胸露背,呼號奔跑,練得火熱。
能在熱鬨歡騰的場景中靜若處子,趙素箋的定力,可見一斑。
這時,一群鳥兒不經意從空中飛過,顯得無比輕快,鳥群中,有一隻肥碩鳥兒,死命撲通著翅膀,卻還是掉隊在後,惹得趙氏家兵們會心一笑。
整個趙府,早已從當年的伏靈山歸來時的頹廢中走出。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趙素箋的神奇手腕。
兩年前,少年劉懿以琴蟲為引,治愈了‘劉興為趙素箋服食過量雪蟾草以至癡傻’的癡呆之症後,趙素箋神智大開,竟與那賢達學宮同樣服食了琴蟲的蕭淩宇一般,一目十行、悟性超人、心竅玲瓏。
趙遙死後,趙素箋並沒有急於繼承趙遙爵位,他並沒有陷入父親戰死的悲痛中,而是發憤圖強,埋頭苦讀。
在短短兩年內,趙素箋這小子閱儘千卷兵法、參透兵甲要義,自學自悟,儼然成了一名兵法大家。
漢曆344年,趙素箋懷揣赤膽,單騎獨馬一人叩拜宣斧門。
他薄唇一張,憑借伶牙俐齒,竟說服未參與伏靈山之戰的宣斧門三當家南宮西北及千餘宣斧門幫眾,無條件歸附趙家。
至此,宣斧門徹底成為趙家下榻之臣,宣斧門與宣懷趙家合二為一,勢力大漲,較伏靈山之山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人曾言宣懷趙家勢力逐漸龐大,與已經覆滅的淩源劉氏不相上下,照此發展,其必是下一個淩源劉氏,華興郡的天,必會再一次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