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歸沒料到,他剛一出了書房,迎麵便跪下了一位女子。
他身著一席鴉青色的儒服,早間的整齊端正,因方才的燥熱而被他弄亂了一些。
因此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些許瓷白的肌膚。
他立身而站,身形筆直,麵貌冷漠地稍稍垂眸俯瞰著跪在他前方的青衣女子。
女子的眉眼有兩分與薑楠神似,如今穿著青衫紮著丸子頭,商歸猛然發覺,她的身形乍一看也和薑楠很像。
身著一席青衫的素娥磕頭直說“公子,奴還有一位六十歲的母親,她在城北為人納鞋底將奴養大。沒日沒夜的納鞋,她的眼睛都瞎了。”
她垂下頭,剛想上手抓過商歸的衣擺,又想起他似乎不喜彆人這般,便將手緊緊地捏在一起,祈求說道“公子,奴想活著,奴想要活著。奴想母親看奴成親生子,奴想要奴的母親不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奴想要奴的母親與奴一起在這個世間生存。”
“求求公子,給奴一條活路吧。”
說完,她兩手抵在地上,俯身繼續磕頭。
磕頭的聲音很響,每一下無不是在昭示她祈求的決心。
商歸明白,此事怎能怪一個聽人命令的婢子呢。他們這樣的小人物想要活著,隻能聽人命令而不敢反抗,或者說,他們反抗無門。
“起來跟我走吧。”
深秋的夜幕之中,商歸兩手垂在身體兩側,眸色冰冷,唇畔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領著素娥走的時候,更是步伐虛浮。
“以後,你就做我的婢子,誰人的話你都不用聽。”
“公子?”
“記住就行。”
素娥一怔,當即喚道“多謝公子!!”
他想起母親第一次將赤身裸體的湘珠送進他的房間,他才十五。
那時候的冬天他還記得,寒冷刺骨,連幸嶼彆院外的天然湖都凍住了。他那天剛從邊境戍邊回來,手上與腳上長了不少的凍瘡。
當他換洗好剛一回房間,便見著自己的那床被褥裡躺著湘珠。
湘珠緊緊裹著被褥,隻露出一顆腦袋和攥住被褥的玉臂,迎向商歸的眸子裡是滿腔的不甘和屈辱,還有強忍著不願流下的淚水。
而商歸則是尖叫一聲,逃命似的奪門而出,他衣衫單薄趴在落了雪的廊橋護欄上乾嘔。
這是他第一次對女子的玉體或者說這種旖旎的肉欲產生了惡心的感覺。
後來他是四肢冰冷的去到母親那兒,他站在門口任雪落在自己的身上。
房間裡透出濃鬱的催情香,還傳來女子嬉笑嬌喘和男子低沉喘息。
他就像是回到了吳國的質子府一般,除了陸溏以外,母親總是會攜帶不同的男子回家。
而幸嶼這裡的守衛都是自己人,密不透風,自然就成了母親最肆無忌憚享樂的樂園。
商歸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兒站了多久,但他明白,隻要母親高亢的喊聲過了之後,便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