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辛科娃知道這個國家有清洗高級將領的黑曆史,否則若非大量功勳將領被清洗,衛國戰爭初期就不會打得那麼艱難,但她沒想到曆史這麼快就在她身上重演……不,其實她也想到了,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她並非對勝利有多麼高的執念,也絕非那種寧可戰死也不能逃跑的人,如果逃跑可以解決問題,她會選擇逃跑,但遺憾的是,隻要在國土之內,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今天莫斯科派出花崗岩少校,明天就可能會派彆人,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從理性上講,破局的唯一辦法就是狠心殺死花崗岩少校,既替少校證明了忠誠,又替自己表明了心誌——你們派更多的人來也是送死,來多少我殺多少,這樣就可以將矛頭集中在她自己身上,從而保護近衛軍團的其他人。
話雖如此,但……雖然她當時已經沒有知覺,或者說已經死了,但她聽說是花崗岩少校從瓦礫堆裡刨出了她的屍體,然後背著她的屍體一路狂奔,跑到最近的醫院,逼迫醫生來搶救明明早已氣絕的自己,現在讓她對少校痛下殺手,她真能做得出來麼?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痛苦與糾結,剛才已經被少女魔術師逼到角落裡的猿人先祖再次囂張起來,在黑暗中瘋狂地咆哮,像是在說既然這麼痛苦,為什麼不把身體交給我呢?我來替你解決一切,當好人有什麼好的?
帕辛科娃肯定不會妥協,但她難免有所動搖,因為她恢複神智以來遭受的屈辱令她對這個世界很失望,即使能忍受這些屈辱和背叛,但此時的困境是她無法處理的,她有強烈的預感,如果她真的動手殺了少校,她內心中的某個部位肯定會徹底崩壞。
“帕辛科娃將軍。”
就在這時,一道輕微的聲音從她身後某處傳來,不等她有所反應,那個聲音很快又繼續用俄語說道“我是薑嬋姬的朋友,如果你願意試著相信我,就彆回頭也彆吭聲。”
若是換成其他人,處在這種劍拔弩張的形勢裡,很難控製自己不轉身或者回頭,看看背後是什麼人,至少很難避免表情上的變化,但帕辛科娃並非一般人,除了她定力超人之外,最重要的是她不怕彆人從背後偷襲,身體周圍早就布好了層層的念動力屏障,麵前或者背後的防禦力並沒有很大的差彆,轉不轉身都一樣,如果背後防不住偷襲,她轉過身來也照樣防不住,當然能破她防的敵人,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幾個。
倒是旁邊的馬裡金娜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可沒這麼強的定力,不由自主地就想轉頭,但她發現自己轉不了頭,她的腦袋好像被無形的夾具給固定住了,至於表情上的變化……應該沒人會在意她這樣的小嘍囉有什麼樣的表情。
暗中發話的人肯定是宗主,不會有彆人,她已經悄然挪動身體,轉移到帕辛科娃的後方,如今她是唯一可以破局的人,最難的一關就是剛才,如果帕辛科娃的反應很大,基本上就功虧一簣了,好在她並沒有低估帕辛科娃。
“將軍,遠處有人在用望遠鏡監視著這邊,可能還會讀唇語,所以你最好不要說話,你旁邊的馬裡金娜也不要吭聲。”宗主又說道,語速很快。
這下,帕辛科娃和馬裡金娜都很意外,沒想到這人居然知道馬裡金娜的名字?依此而看,這人聲稱是江禪機的朋友,也許並非虛言。
帕辛科娃沒有宗主那樣對視線敏感的本事,但她能猜到肯定有人監視,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知道你現在麵臨兩難選擇,除非你想殺了這位少校,或者被少校所殺,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第三種選擇,取決於你是否願意冒險——如果你想繼續聽下去,可以用右手在背後打個手勢,是想聽,是不想聽。”宗主說道。
宗主知道觀察者的大致位置,從他們的方向,是看不到將軍右手動作的。
帕辛科娃很快用右手伸出一根食指。
另一方麵,花崗岩少校知道如果自己不動手,將軍肯定不會先動手,繼續這麼拖下去沒有意義,她正要作勢攻擊,就聽帕辛科娃說道“少校,我明白了,不過我想再對我父母說幾句話,給我兩三分鐘的時間。”
花崗岩少校愣了一下,但這個理由好像沒有拒絕的必要,即使答應也不會被觀察員認為是軟弱吧,也就沒有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