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身陷囹圄,劉璟仍然在儘職儘責地勸說,試圖讓秦王回心轉意。
對於劉璟今天的出色表現,朱樉已經基本滿意了。
朱樉索性不再有任何隱瞞,對劉璟開誠布公道:“實話告訴你吧,為了這一天,我已經浪費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在這十年之間,朝廷花費了天文數字興建王府,在各地大興土木就隻有一個目的,為了安置孤的那些貪婪成性,好逸惡勞的弟弟們。”
“國庫的存銀日益見底,戶部無法彌補這巨額的虧空。又把主意打到了升鬥小民身上,濫發寶鈔掠奪天下民財。把天下人的財富用來供養一家一姓的蠹蟲。”
“洪武三年,孫古樸造反,廣西陽山數十萬流民造反,洪武四年,瑤民和壯民數萬人造反,高州何均善海上造反,泉州惠安陳同造反。洪武五年,潮州造反、同安吳毛狄造反。洪武六年,羅田王佛兒造反、薊州民王玉二造反。
洪武七年,儋州造反、永、道、諸州蠻造反。
洪武八年,桂平瑤民造反、貴州蠻造反。
洪武九年,八寨造反。
洪武十年,古田起義,四川威茂土司董貼裡造反、泉州任均顯造反。
洪武十一年,湖廣五開鏟平王吳麵兒率眾二十萬人造反,洪武十四年,廣東鏟平王數萬人造反。洪武十四年,廣州曹真數萬人造反,洪武十七年,江西贛州夏三攜眾數萬造反……”
說到這裡,朱樉的臉色漸漸變得猙獰,他咬牙切齒道:“大明開國還不到二十年,各地爆發過的大大小小民亂加起來有八十起之多。”
“曆朝曆代在開國之初,各地陸續爆發了如此之多的民亂隻有大明獨此一家,簡直是駭人聽聞。”
“這一筆筆的血債都以軍報的形式封存在了五軍都督府,這樣下去,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上百年,天下的黎民百姓又該如何看待朱家人?”
“他們會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把老朱家這些蠹蟲一個個先洗乾淨,然後再放在大鍋裡麵烹煮。”
在朱樉的眼裡,這是一個比爛的時代。
新生的大明或許沒有讓天下的百姓到了沒有飯吃的地步,比起餓殍遍地,擇人而食的元末亂世要強上那麼一點點。
但也就是強上那麼一點,不太多。
聽完朱樉的話,劉璟和李文忠二人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劉璟震驚的是秦王粗獷的外表之下,居然隱藏著一顆悲天憫人之心。
而對朱樉非常熟悉對李文忠,震驚的是朱樉不要臉的程度。
李文忠心道:“你小子怎麼能把那些清剿的元朝餘孽都一股腦的算在你爹頭上呢?”
“要是照你這樣的算法,漢高祖劉邦屠過那麼多的城,應該算千古第一暴君了。還有隋末被秦王李世民剿滅的那些義軍,不也應該算在他唐高祖李淵的頭上嗎?”
看在朱樉今天還算有人情味的份上,李文忠還是忍了忍,沒有當麵打他的臉。
就這樣,千裡之外的某位黃袍男子的頭上又被親兒子扣上了一口來自後世互聯網上的黑鍋。
劉璟問道:“大王的意思是?”
朱樉義正言辭,對劉璟說道:“孤還年輕,還能等的了。可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已經等不了了。”
“哪怕是拚著這條性命不要,孤也要為全天下的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看到秦王目光熾熱,滿臉虔誠的模樣。
朱樉大義凜然的形象,深深烙印在了劉璟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