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車……”
“你彆怕,你就聽我的,我讓你踩你就踩,放心,我掌著龍頭呢!”
燕山縣的小山村裡,當朱慈燃不懷好意的聲音響起,在他們麵前的是表情恐懼的朱慈焴和朱慈炅。
三人此刻站在皇宮後左門的廣場上,曾經朱由檢和朱由校一起練習馬術的地方,但對象從馬匹變成了一個可供四人騎行的四輪自行車。
這種自行車和後世的四輪自行車十分相似,頭上有棚,前麵兩個龍頭的車把,,椅子也是橫著,並且填充了棉花的,坐起來十分舒服。
四個位置都可以蹬車,並且車子的後排背後還有一個放置行李的地方。
朱慈燃測試過,這輛車可以在坐著四個成年人的同時,拉運二百斤的貨物。
另外,擋雨棚也被他改了改,如果遇到下雨天,解開雨棚的四個皮袋子,就能把防水大的雨布放下來。
不過,因為沒有塑料,因此放下擋雨布後就得停車休息了。
“快上車!”
朱慈燃坐到了前排的位置,因為害怕兩個弟弟乾擾自己掌握方向,他讓兩人坐在了後排。
他們隻需要蹬車,而朱慈燃可以蹬,但以他的性格,他絕對不會蹬車,他隻會享受。
把煙晶的水晶墨鏡戴上,朱慈燃雙手放在了車把上,而朱慈焴和朱慈炅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車,然後開始邁著小腿,用力的踩踏了起來。
隨著他們二人的踩踏,朱慈燃則是感受起了駕駛這種四輪自行車的舒服。
他的腳時不時踩踏,但大部分時候都是跟著踩踏,並沒有出多少力氣。
自行車在後左門的廣場上行駛了起來,速度並不快,按照這個速度,每個時辰估計隻能前進三十幾裡。
這速度已經很不錯了,隻要克服了道路的問題,隻走水泥路,那可以說綠色天然無汙染,一百裡消耗五個饅頭。
不過瞧朱慈燃這機靈的架勢,恐怕想他自己騎車是不太可能了。
“嗚吼……”
感受著車子的速度,朱慈燃乾脆把車從後左門的廣場駛出去,繞著整個皇宮開始了遛彎。
伴隨著那自行車在金磚上的顛簸聲,朱慈燃一路向北繞過了一牆之隔的內廷,然後繞到了玄武門,繼而又繞了一個大圈來到後右門,武英殿……
過了三龍橋,他駕車從右順門疾馳而出,路過了皇極門和五龍橋的同時,衝出了左順門,來到了文華殿門前的三龍橋,並且還要繞過三龍橋和東宮,返回後左門。
文華殿不比其它地方,許多官員都在辦公,因此朱慈燃三人的舉止被文臣們看到後,所有人都不禁搖頭:
“唉……有失體統啊……便是殿下和萬歲,當年也隻是在後左門縱馬,何曾來過文華殿前失禮?”
“太子不正,理應怪那成德教導無方……”
“有傷風化……”
文華殿的一群文官看著在文華殿前“飆車”的朱慈燃等人,所有人都在抱怨,但他們也知道,隻要朱由檢和朱由校不開口,那按照《皇明祖訓》和《大明會典》,朱慈燃再怎麼鬨騰,也依舊是大明的儲君。
文臣們搖頭,而在朱慈燃他們繞第二圈的時候,武英殿的武將們也皺著眉走出宮殿,看著疾馳而過的朱慈燃,紛紛歎氣。
“這份勁若是放在戰場上倒是不錯。”
“怕是不行,聽聞成德對太子兵考,結果隻拿了一個丁等,不過守備之才罷了。”
“無將才的話,還是老老實實呆在皇宮裡吧,避免出現……”
一些武將話說一半,發現有些逾越了,當即閉上了嘴。
他們看著朱慈燃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午時太陽當空,燥熱難耐,他們才回到了殿內。
畢竟是夏季,酷熱是難免的。
隻不過,相比較她們還有心思閒聊、騎車,齊王府那邊可謂忙的腳不沾地。
“山西兩府四州自去年八月至五月,全年滴雨不下,入夏之後更是遭遇蝗災,兩府四州赤地千裡,民不聊生,請殿下恩準兩府四州的官員開倉賑災。”
“陝西寧夏、朔方兩府自五月以來黃沙漫天,恐怕各地田地產出糧食會減少一些,兩府知府上奏提醒。”
“河南遭遇蝗災,幸得當地籌措得當,滅蝗及時,因而災情不大,僅開封府受災四十餘萬畝稻田。”
“南直隸蘇州、常州、鬆江府遭遇水災,海水倒灌,百萬畝稻田絕收……”
“浙江杭州、台州、寧波遭遇龍掛……”
“江西……”
“福建……”
“湖廣……”
齊王府內,一名又一名的官員前來彙報各地災情,在他們的口中,大明已經處於了南澇北旱的局麵。
雖說對於層出不窮的災情,朱由檢十分無奈,但該賑災還是得賑災,該移民還是得移民。
“至五月,火車修建如何?遷移如何?”
坐在承運殿的位置上,朱由檢倒是不嫌這麼多政務處理起來麻煩,對殿上的畢自嚴、溫體仁等人詢問。
“殿下……”溫體仁上前一步,持著笏板作揖:“京遼鐵路已經修抵大寧縣,距離沉陽隻有二百裡,預計明年二月完工,三四月全程通車。”
“京西鐵路修抵寧夏府五原縣(巴彥淖爾),距離西寧尚有一千二百裡,預計還有三年工期。”
“京嘉鐵路修抵天水,距離嘉峪關一千八百裡,工期不到六年。”
“京隴鐵路尚有三千二百餘裡,工期九年,目前正在修建秦嶺段,預計剩下的五百多裡需要三年時間。”
“京廣鐵路已修至許昌,剩餘尚有兩千三百裡,預計六年。”
“京杭鐵路修至亳州,尚有一千三百裡,預計四年。”
“昆占鐵路已經修至交趾港,剩餘從交趾修至占婆的鐵路還有兩千裡,預計五年完工。”
“除此之外,東北的遼漠鐵路、遼北鐵路已經修至開原,分彆剩下兩千裡和三千裡工程,預計能在五年和八年內完工。”
“至於雲南和麓川港的雲麓鐵路,麓川到底馬撒的西洋鐵路,分彆剩下一千二百裡和兩千裡,預計三年和五年內相繼完工。”
“上述十一條按照原計劃,可以在九年內依次完工。”
溫體仁彙報結束,並不忘補充道:“工部的預算,大概能在明年降低到一千九百萬兩。”
“天啟十七年左右降低到一千六百萬兩,天啟十八年降低到一千四百萬兩,天啟十九年降低至一千萬兩,天啟二十年降低至七百萬兩,二十二年降低至四百萬兩。”
“二十三年左右,十一條鐵路全部投入運營。”
溫體仁很會彙報工作,眼下誰都清楚大明的財政問題有多大,每年四百多萬兩的赤字讓眾人都啞口無言。
但按照溫體仁的話,如果賦稅不出現問題,那明年的赤字可以降低到三百萬,三年後降低到幾十萬,四年後轉為結餘。
似乎在溫體仁畫出的藍圖裡,大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隻是麵對朱由檢這樣的人,溫體仁想要作畫還是太年輕了。
就今年這種南澇北旱的局麵,大明的歲入恐怕連七千萬兩都沒有,赤字能一口氣達到一千二百萬兩。
聽著似乎不是很多,但如果平攤到大明一億六千餘萬人百姓頭上,那就是大明得額外從每個百姓身上收取七十五文的稅才能補平赤字。
七十五文的稅錢看似不多,但對於隻有男耕女織,偶爾打工的五口之家來說,五個七十五文就是三百七十五文。
三百七十五文,這是男主人去打工都需要十幾天才能賺取到的收入,並且他們還得是被朝廷分過官田的人。
如果沒有分到一人三畝的官田,那許多五口之家那兩三畝薄田一年的產出也不過三四石米,連自己家人都養不活。
即便男的出門打工,女的在家織布,一年男女全年無休,也頂多賺個四兩銀子罷了。
四兩銀子買足了夠家裡人吃的米,也就隻有二三兩了,而看似不多的三百七十五文,實際就等同於從一般的五口家庭年收入中拿走十分之一乃至更多的銀錢。
況且,眼下遭了災的百姓數量不下四千萬,而大明一億六千萬人裡,還有兩千五百多萬是未歸化,且身無餘財的少民。
真的算起來,不是一億六千餘萬人繳納賦稅,而是隻有不到一億人能交稅,合計每個人得交一百二十文,以戶落下去,一家五口人就得交六百文,孩子多的則是更多。
要是大明手上的九億多畝田地都平均分給了百姓,那對於百姓來說,六百文確實不多。
但眼下經曆了朱由檢十四年的均貧富政策,大明的大量財富依舊掌握在士紳勳貴的手中,僅在他們手中的田地就多達三億畝,剩下的六億畝才是那一億六千萬人要分的土地。
更彆提這六億畝裡,還有約兩億畝掌握在中小地主手上,實際掌握在富農和貧農手中的,隻有四億畝土地。
除去一千萬人的中小地主,也就是說、剩下的四億畝土地要平分給一億五千萬人,哪怕除去麓川、交趾、瀛洲的少民,也還有一千兩百多萬。
對於一個人均最少四畝才能吃飽的時代,得不到生產資料,那就得有大量百姓去給士紳勳貴當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