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嘉走進房間,一眼看到攤滿桌子的零件,他目光在那根長得醒目的槍管上停了一會,說:“看起來象是最新的定製版鷹擊?”
“嗯,還加裝了重擊之拳。”
“重擊之拳?”季元嘉想了一下,記起來這是什麼。他從琳琅滿目的零件中找到槍膛部分,拿起仔細看了看,然後輸入一點原力,子陣列次第亮起,勾勒出指甲蓋大小的晶片形狀,讚道:“真是好東西!”
季元嘉更多時候還是象一名典型軍人,他的秘傳戰技是劍術,卻很喜歡各類槍械,隻可惜沒有遠程狙擊的天賦。
千夜手裡正在把玩著半米長的‘閃耀光牙’,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五級原力武器,隻比帝國製式軍用匕首略長,鋒刃前端有幾個倒豎的鋸齒,優雅中又透出幾分血腥的猙獰,正是典型血族風格。千夜看到季元嘉眼中閃過濃鬱的興趣,於是把短刀扔給他。
短刀入手,季元嘉手上微微一沉,這把貌不驚人的家夥居然足有十幾公斤重!如此沉重的武器,一旦揮擊起來,必然能發揮出和尺寸不相稱的巨大威力。
季元嘉笑道:“還真符合你的戰鬥風格。”他可是領教過千夜不用原力的純粹力量強度。他拿過桌上黑色暗紅紋飾的刀鞘,把‘閃耀光牙’推進去,然後看著千夜,說:“你要走了?”
“是的。”
“為什麼不留下來?殷家可以給你晉升戰將的資源,而你有這個天賦和資質。”季元嘉目光掃過一桌子的鷹擊零件,又說:“更重要的是,你的戰鬥能力和特長隻有在軍隊中才能真正發揮作用。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隻有軍隊才是阻擋黑暗種族大軍的基石。”
千夜抬起頭看到季元嘉注視自己的目光,心裡歎了口氣。以季元嘉的洞察力,必然已經發現他的戰鬥風格出自軍中,也不難看出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殺掉儘可能多的黑暗種族。如果他們換個場合認識,或許能夠成為真正的戰友。
“我還是覺得,獵人這個職業更加適合我。自由,並且不用考慮太多。”
季元嘉神色一黯,道:“土城堡的那件事,如果當時我多注意一點……”
千夜搖頭打斷他,“那不是你的錯。”
“那也不是琪琪小姐的錯。”
千夜看著季元嘉,黑曜石般的眼睛流光熠熠,冷然道:“是的,談不上錯,那是殷家的大局而已。隻不過不是我的。”
季元嘉一窒,然後苦笑。這是一個死循環,他已經和千夜討論過很多次,但是既然一開始彼此立場不同,就注定不會有結果。琪琪和顧立羽私底下有再大矛盾,當他們對外的時候都是敬安堂的一個整體。而對殷家來說,顧立羽的價值當然比一個戰鬥連高得多。或許將來,這樣的局麵會被打破,但至少眼下不行。
千夜放緩了語氣,說:“抱歉,元嘉,殷家不適合我。我希望去做一些能夠自己把握,並且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季元嘉再一次從千夜平靜的聲音中聽出了巨大的決心,他默然片刻,道:“即使你離開後也要小心。這次春狩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你,宋七公子不但從我們這邊調查了你的資料,好像還另外派了人手去查你。”
這是沒法解釋的事情,千夜隻是簡單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季元嘉猶豫了一下,才道:“琪琪小姐在春獵後期與宋七公子關係鬨得很僵,兩家有人出來調解過,他曾提出……要小姐把你送給他作為賠禮。”
千夜手上拿著的一個零件差點掉下去,不知道該保持什麼表情好。他已從宋子寧口中得知琪琪向宋閥告狀的細節,因此明白季元嘉前半段說得含糊,是不想再讓他知道又被用作了一次靶子。不過這個賠禮條件倒讓他想起一件事,琪琪後來不再拖他出去參加社交活動,是為了?保護他?
季元嘉也認為這事聽上去十分荒唐,但他一直以來都感覺宋子寧這個人極為危險,而且葉慕藍已經和千夜成了死仇。他想了想,又說:“你要小心,宋七公子的戰力絕非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我不是他的對手,或許趙二公子都不見得能贏他。”
千夜點點頭,“謝謝。”
季元嘉聲音忽然有些低沉,說:“千夜,你這樣一走,就等於把小姐推到那人身邊去。”
“你錯了,能夠推她過去的,不是我,而是殷家的利益。”
季元嘉怔了怔,沉默了一會兒,問:“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和琪琪小姐告彆了就走。”
“不用了,小姐已經離開。”
“她回上層大陸了?”千夜略為意外。
“小姐上前線去了。她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留下來,那就去找她。如果不留,就不必說什麼再見了。”
一時間,千夜的感覺有點複雜。這些日子裡,他看到了琪琪兩麵完全不同的樣子。她很有天分,生而擁有的權勢和資源讓她大部分時間都很順利,所以也有著許多世家天才共同的毛病,自我和懶散。可是她一生中最不順利的地方卻來自血緣相關的親人,對待這個問題上,她就像個小女孩般無措,這樣強烈的反差也造成了她表現極端的性格。
如果千夜一開始接的不是這種炮灰性質的任務,或許就不會直麵世族中最黑暗紊亂的一麵,也有可能按照他最早時候的想法,在一個強大的勢力羽翼下找到棲身之地,然後成長到足以去找回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