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躍進的好一頓毒打,讓芳草的後腦勺腫起了幾個大包塊,後背部十幾處軟組織挫傷,其中有幾處大麵積淤青。
好在芳草是以後背部麵對著丈夫的拳頭,萬幸還沒有造成骨折等更嚴重的傷害。
芳草堅決拒絕了醫生讓其留院觀察的建議,拿了一些治跌打損傷藥就從醫院回家了。
回到家,芳草就把自己關在臥室,任兒子如何敲門也不做回應。
此刻她已經度過了最初的痛徹心扉的痛楚,現在她已不再感覺痛楚而是麻木、思緒紊亂。
芳草的心緒怎麼也不能平靜。從她開始有記憶的日子起,自己人生的一幕幕場景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浮現:
白泥湖鸚鵡洲,自己出生的家鄉,那個麵黃肌瘦的女孩,是誰?是我芳草。那個在豆蔻年華就一把汗一把淚在田地裡大人一樣勞作的泥猴一樣的女孩是誰?也是我芳草。
這個麵容清秀的男孩是誰?我怎麼匍匐在他的背上?他這是要把我送到哪裡去?
哦!他是晴川。
是這個外鄉來充當蘆葦客的少年救起了我這個落水的女孩,挽救了我的生命,此刻他背負我正送家裡去。
是他,這個即將參加高考的少年贈送自己最需要的學習筆記與學習費用,並慰藉了自己的苦難人生,讓自己鼓起了跳出農門的勇氣並最終如願以償地考上了大學,開始了自己玫瑰色的夢幻,自己的人生自從認識了他才開始呈現出亮色,他就是自己生命裡的那束光啊。
還是他,大學裡自己最幸福溫馨的日子就是和他在一起,讓自己成為了女皇,享受到人間最甜美的愛情,儘管這種愛情是隱秘的,也不能消減它的甜蜜。
……
這又是誰?在我酒醉之時強暴了我。
啊?羅躍進,我的好大哥,晴川的好大哥,你這個人麵畜牲!你讓我陷入了萬劫不複的輪回!
……
芳草被這些無端的畫麵攪擾得頭痛欲裂。她想掙脫這些令人窒息的畫麵,但她又無力掙脫。最終她拿起床邊自己做針線的錐子在自己的手臂上來了一個刺擊,這是她曾經累試不爽的獨家法門,今天她的手臂也似乎麻木了,竟然沒有多大的感應。一錐下來,也隻是像叮咬一樣帶給自己一些微癢微痛。於是芳草又在自己的手臂上再來了一次猛刺,這一次夠猛,鮮血奔湧而去,在手臂上形成了高約寸許的血柱。
她終於感到了一波深入的疼痛,一種釋放,她眼前的那些畫麵也得以消失。
儘管她的思緒還是沒能完全從回憶中掙脫,一些片段又開始在腦海裡聚集,但思維已變得平緩了許多:
丈夫是在自己彷徨、焦慮、痛苦無助的時候走進自己的生活的,說不上自己對他有多少的情感,至少是沒有像對晴川那樣依戀的愛情。在得知自己的初戀情人晴川“不幸溺亡”後,自己在痛苦中難以自拔,以致精神失常,這時,丈夫對自己發起猛烈的愛情攻勢並趁機強暴了自己。當時,自己隻想快些脫離失戀的痛苦,掩蓋自己已經懷孕的事實,在閨蜜藍心的撮合下,自己懷著報複的心理就答應了丈夫的求婚,很快地與丈夫攜手踏上了紅地毯,做了丈夫的新娘。說自己是奉子成婚也好,隻是孩子的生父不是他;難聽點就說自己是桃僵李代也好,反正是隱瞞了肚子裡一條生命的起源,就嫁給了他,成了他的新娘。
自己沒有想到自己從此就陷入了婚姻的泥沼。
僅僅過了幾年不溫不火平淡無奇的日子,隨著孩子的成長,閒言閒語開始攪擾起自己的家庭,丈夫看自己與孩子的眼光就開始消失了溫情而變得時現寒光。
以後的歲月自己就變成了一個隱忍的任丈夫欺淩的女仆。丈夫不僅無休止地冷漠自己,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從思想上鉗製自己,容不得自己有任何的不同意見,除了服從還是服從。從此,自己的日子比一條狗都不如,狗不如意時還能叫幾聲,而自己是完全失去了任何思考的機會,隻有成為丈夫的提線木偶,才能獲得丈夫的原諒與寬容。
誰叫自己隱瞞了丈夫,愧對自己的丈夫呢?這是我芳草咎由自取,要以自己的一生來償還年輕時的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