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聽了朱元璋的問題,這才注意到,劉寬口中最後一任大明皇帝名字蘊藏更重要的信息。
洪武六年,朱元璋命人初編《祖訓錄》,便開始在裡麵為封王的皇子各編排一個字輩序譜。
他作為東宮太子,所得到的字輩序譜最好聽,為:允文尊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
也即是說,他這一脈的字輩序譜中並沒有“由”字。
‘由···’
朱標下意識在腦海中回憶起父皇給弟弟們編排的字輩序譜,很快就記起“由”字所在。
‘高瞻祁見佑,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靖迪先猷!’
‘是四弟這一脈的字輩!’
‘難道多少年後我這一脈出現了意外,子孫斷絕,又或是皇子太過年幼,所以將皇位傳給了四弟一脈?’
朱標雖然對此事感到意外,但最先冒出的想法並不黑暗,認為大明皇位是從他這一脈和平轉移到朱棣這一脈的。
隨即他就不禁看向劉寬,認為劉寬也有可能說錯了。
然而,在他的注視下,劉寬卻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朱由檢。”
“他出自老四這一脈?”朱元璋追問。
劉寬再次點頭。
朱標吐了口氣,心道:果然是轉移到四弟那一脈去了啊。
這時,朱元璋又問:“怎麼轉到老四一脈的?”
劉寬觀察了下朱元璋的神色,發現朱元璋麵色還算平靜。
也就是說,這一結果雖出乎朱元璋預料,但他並不是不能接受,畢竟朱棣也是他的孩子,還是他和馬皇後所生嫡子之一。
但朱元璋既然追問此事過程,肯定是料到,其中必有一番腥風血雨。
不過,劉寬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還是怕刺激太甚,讓老朱發瘋,決定鋪墊下,緩緩說明。
當然,這也有他對朱棣抱有一定好感的原因——換個說法,可以避免朱元璋、朱標先入為主地“敵視”朱棣。
他於是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陛下可知,在我這個後世人看來,如今陛下最該重視哪件事?”
朱元璋沒想到劉寬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問題。
他猜測,這問題必然與皇位轉到老四一脈有關,由此愈發確認,皇位轉移多半涉及了很不好的事。
於是,他順著這件事反推,便看了旁邊朱標一眼,若有所思地道:“重視對標兒的培養?”
朱標雖然已經很優秀,但與朱元璋心目中的皇位繼承人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其中最令他不滿的一點,就是朱標太過寬仁,又過於親近、信任那些讀書人。
朱標這時也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皇位轉移到四弟一脈的事絕不像他想的那麼平和。
於是緊張起來。
作為大哥,他最不希望見到同室操戈的場麵。
劉寬搖頭,“太子雖性情寬厚仁慈了些,卻聰明睿智,也能決斷,縱然與曆朝曆代的太子相比,他與皇位的適配度都能排入前五之列。”
適配度對朱元璋、朱標來講是個新詞,卻不難理解。
聽劉寬這個後世人如此評價,即便以朱標的為人,也難免開心、得意,也有點不好意思。
朱元璋則毫不掩飾地開心。
他笑著道:“標兒可是我用心培養多年的大明皇位繼承人,與皇位的···適配度自然很高。”
劉寬道:“那陛下有沒有想過,太子英年早逝的情況?”
英年早逝?!
朱元璋臉上笑容瞬間凝固,就仿佛早到了雷劈,罕見地陷入了不能思考的情況。
須知,就算之前見到跨江大橋,聽聞劉寬來自後世,他大腦也沒這般空白過。
朱標臉上笑容雖然也凝固了,滿臉驚愕,卻要比朱元璋先回過神來。
他麵色微白地問:“劉公子是說,我在後世曆史上英年早逝?”
劉寬點頭,仿佛念史書般地道:“洪武二十五年,殿下視察陝西回到京師後,因風寒病逝,葬於孝陵東側,諡‘懿文太子’。”
聽到這話,朱標臉色又白了兩分。
口中喃喃道:“洪武二十五年···也即是說,我隻剩十一年壽命?”
劉寬沒想到朱標居然有種要被“宿命”擊垮的樣子。
他正想說什麼,便聽朱元璋大喝:“胡想什麼?如今你既知何時會染風寒而病逝,怎會不做防備?隻要有了防備,閻王爺要不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