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抬起眼簾。
視野裡是男人凸顯性感的喉結和線條流暢的下頜線,再往上,不期然撞到賀連洲的目光。
耳邊隱約聽到‘嘣’的一聲,腦海中的一根弦乍斷裂。
她轉身欲走。
賀連洲長腿一跨,堵住她要離開的路。
祝夏微微蹙眉,往後退,誰知賀連洲亦步亦趨往前湊近。
“跑什麼?”
他注視著她,口吻像結冰河麵飄起的冷霧,沉冷且捉摸不透,“還玩裝陌生人的把戲。”
這個把戲,不知說的是過去,還是前不久在醫院重逢。
展廳變得空蕩蕩,像被人刻意清空般。靜悄悄的環境裡,男人渾身散發著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祝夏仰起臉看他。
第二次見麵沒有在醫院那麼無措,她穩住心率,視線掠過他鋒利的喉結,停在他一貫黑沉的眼睛。
祝夏沒跟他虛與委蛇:“有事嗎?”
賀連洲意味不明開口:“看你的樣子似乎沒想起來我是誰。”
祝夏攥了攥手,有一絲忐忑。
眾目睽睽,有權有勢的男人不至於跟她算舊賬吧?
宰相肚裡能撐船,遠不敵伴君如伴虎。
賀連洲目光掃過她脖頸佩戴的銀色素戒項鏈,語氣勻出一絲慢條斯理:
“既然不記得我了,那就重新認識。”
他朝她伸出手,舉手投足帶著渾然天成的貴氣。
看似彬彬有禮卻不容商榷。
男人的腕骨勁瘦,戴Patek&bp;Phlppe腕表,五指冷白修長,手背隱隱泛著青筋,力量蟄伏其中。
宛如覆了一層霜雪的孤刃。
不合時宜地想起——
她誇過他的手好看,很適合抓床單。
祝夏瞧了一會兒,抬首:“你的興趣是跟女生交朋友嗎?”
賀連洲遊刃有餘,不答反問:“你覺得我以什麼身份跟你交朋友。”
以賀連洲的社會地位和脾性來說,社交場上,基本都是彆人殷勤跟他套近乎。這麼多年來,他會主動伸出手的,一根手指都數得來。
祝夏見慣了公子少爺們的風流韻事,他們仿佛天生就善於撩撥女孩。
聽到他的問題,她濃密的睫毛微微翕合,沒有說話。
賀連洲不介意她的沉默,他撩了撩薄薄的眼皮,眸光不疾不徐地掃過展台:
“有看上的嗎?”
他語氣自然平淡,是一種有應必求的詢問,仿佛就算她說要星星要月亮他也會摘給她。
祝夏沒有那麼自作多情,她舉起酒杯,淺抿了口香檳,清爽醇香在舌尖彌漫開。
“跟你沒關係。”
賀連洲的眼神從她濕潤的唇角掠過,淬著一抹深意,轉瞬即逝。
展廳變得空蕩蕩,酒會前廳裡人群熙熙攘攘,有人高談闊論,有人談笑宴晏,還有人不時看看隱秘的這邊。
祝夏望著敞開的酒會大廳門,道:“你走吧,拍賣要開始了,我要去找朋友。”
賀連洲看了一眼腕表,說:“還有十三分鐘。”
祝夏明白他說的是離拍賣還有十三分鐘。她緘默不語,呷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