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兒如今的狀態很反常。
尤其是她的瞳孔,就如同在吞噬周邊的光線般黯淡無華。
可曾經她的眼眸,或許無神,但是一直水水潤潤的。
“她在青陽仙宗,受了不少的傷”
薑河輕輕將小女孩放在床鋪上,將她的蓑衣解開。
她忽然抬起眼簾,直勾勾的盯著薑河。
沒有任何動作,但薑河能從她的眼眸中看出一絲祈求。
這絲祈求稍縱即逝,仿佛是他的錯覺,小女孩旋即認命的閉上眼睛。
薑河的手一時僵住,這小丫頭,現在真的不再信任自己了嗎?
竟然把之前喬喬的話聽進去了,真以為自己是出生嗎.
“啊師尊。”
白旻心已經是淚眼汪汪,蓑衣下的繃帶,哪怕在持續的治愈她的身體,可依舊有不斷的鮮血在上暈染,難以想象這小身體裡究竟是何等的傷勢。
她想去抱住床上的小女孩,但唯恐加重衿兒的傷勢。
轉而撲入薑河懷中啜泣著。
“彆擔心,師父會治好衿兒的。”
薑河拍著她的背脊,輕聲安慰著。
“還有那混蛋,一定不能放過她!”
白旻心恨聲說著,抓著他的衣服,揚起殺氣四溢的小臉。
“嗯”
薑河低沉的應著,將少女鬆開。蹲在床邊,先捧住衿兒的小手觀察著。
床鋪上的小女孩,不知何時,把小臉轉向牆側,這是她在回來之後唯一的動作了。
薑河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不明緣由。
是不想看見自己嗎?
不會的.
衿兒怎麼會不想看見自己呢?
這個小女孩,在以前無論被怎麼蹂躪,打到口齒不清,都會堅定的說“相信”。
喜歡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邊,哪怕會被不耐煩的他虐打,也會伸出小手牽著他的衣角。
不可能的
“你還不懂嗎?隻要把她打到服氣,再假惺惺的安慰她,她還不舔著臉上來?這種事情,你又不是沒做過?”
“不能夠再欺負徒弟了,要為她們報仇,那必須提升實力!又不是沒屠過城,先前又何必假惺惺的不對凡人出手?可真是懦夫軟蝦正義口嗨雙標.連金手指都不知道用?”
有煩人的聲音在薑河腦中劇烈又激動的吵著,一者蠱惑,一者勸阻,都帶著譏諷。
薑河隻覺得腦殼嗡嗡嗡地疼,心裡仿若有團火在燒灼著他。
呼吸的空氣粘稠惡心。
真是賤啊,明明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她厭惡乃至想殺了自己才是合理,現在卻期盼著她還把自己當成值得信任的師尊?
腦中仿若有一道驚雷落下,將那些紛雜的念頭全部滌蕩一清。
“師尊,衿兒的傷,是怎麼回事啊.我的血對她有用嗎?”
薑河背對著白旻心,她沒有注意到薑河的神色,憂慮的問著。
薑河將手搭在衿兒的手腕上,嘗試將靈力探入她的體內。
稍一進入她的經脈,便如泥牛入海,驟然消失不見。
“靈力無法探進去,不知道是不是這繃帶的原因。”
薑河皺著眉頭思索著。
這外貌形如繃帶的法寶,究竟是何等法寶。
青陽仙宗席汝漸.
青陽仙宗有一歌謠:
“青陽開動,根荄以遂,膏潤並愛,跂行畢逮。霆聲發榮,壧處頃聽,枯槁複產,乃成厥命。眾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噬,惟春之祺。”
正如這歌謠一般,青陽仙宗自詡恩澤天下,福佑萬物。
崇尚名聲,致力於降妖除魔,維護秩序。
並且也擅長療治之術,也不乏各類療治器物。
不管這個宗門到底懷著什麼心態,至少境內遠比其他域安穩。
這也便是薑河先前想去青陽域的原因。
在思索中,憑借修行後大幅度增強的記憶力,薑河捕獲原文中曾涉及的隻言片語。
在蕭黯殺了席汝漸後,清點收獲。
曾發現這個法寶,蕭黯是苦修士,在鑒定後,對這法寶嗤之以鼻。
這法寶名為複生裹,作用在於穩固**,鎖住真靈。
哪怕使用者奄奄一息,五臟俱碎,真靈瀕臨破滅,也能靠這法寶鎖住一條命。
功效強大,但弊端也很明顯。
它隻能治標,而不能治本。
但也能引起在修真界一片腥風血雨,畢竟,都快要死了,還在乎這弊端?
不過衿兒應該還未到這地步,不然喬喬也不會說衿兒看起來嬌弱,實際肉身堅韌。
薑河將衿兒手部的複生裹掀開一角,細小的食指血肉模糊,在脫離複生裹的保護後,因為疼痛而在戰栗。
“怎麼會這樣.之前在羽化大陣最凶猛的衝擊中,也隻是肌膚開裂.”
薑河低聲自語,克製自己的情緒,柔聲道:
“衿兒,再忍忍,讓師父檢查一下。”
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食指突然的停止顫抖。
薑河明白,並不是她不疼了,隻是在極力的控製自己的**反應,不想讓他們擔心。
“師尊.衿兒的食指上,有劍氣無數的劍氣。”
白旻心忽然道,她蹙起眉心,先前在明真人手中奪得的四階殺伐靈寶龍離,還在她丹田之中。
通過龍離的感應,她能從衿兒的食指上,感受到成千上百道劍氣。
而這血肉,竟是被無數劍氣細細刮去.
“.,.”
薑河默不作聲,將靈力再次探入她的食指,在這一次的探入中,沒了複生裹的阻攔。
暢通無阻的進入她的經脈,頓時觸覺到在經脈之中無處不在的駁雜力量。
而這些力量,赫然便是先前羽化大陣往她體內灌注的力量。
羽化大陣固然能煉化廣袤疆域的生靈,但這樣獲得的力量不夠精純。
若是神感教,術業專攻下或許能夠解決。
但薑河沒想到她最後會去了青陽仙宗。
索幸,至少這樣還是吊住了性命。
這樣的話,他還欠了席汝漸一個人情——前提是衿兒受到的折磨與他無關。
“師尊,現在怎麼樣了?”
白旻心緊張兮兮的問道,她一直不敢出聲打擾,直到薑河鬆了一口氣,忍不住開口問道。
“呼,玄黃珠能夠解決羽化大陣的後遺症,解決了這個,身體的傷便算不了什麼了。”
薑河勾連玄黃珠,通過衿兒的食指,不斷煉化著她體內的駁雜力量。
低聲吩咐:
“旻心,你去尋找一下鳳族,可能需要通過他們找到元夏此仇不報,不為人師。我讓秋君和伱一道。”
薑河頭一次放縱自己內心的暴虐,他要,在喬喬身上施展自己所有的**
並讓她生不如死!
白旻心不舍的望了一眼衿兒,神情決然。
隻是略帶詫異看著趙秋君突然的冒出來,沒有多說什麼。
沉默的走出去。
“衿兒.師父來晚了。”
薑河輕輕摸著她的臉頰,如此駁雜的力量在體內肆虐,就算有著複生裹護著**,薑河也難以想象她所經曆的痛苦。
更何況體表還被淩厲的劍氣割的體無完膚。
就算是“老薑河”,也沒有把她折磨到這種程度。
自己
又好的到哪裡去呢。
薑河的呼吸一窒,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道:
“師父,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