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票擬已經批了,兒子已經通知下去,今晚就派羅龍文去浙江,這件事,他們清流不死也要脫層皮。”
“爹真是老謀深算,兒子佩服。”
嚴府,書房。
嚴世蕃正興奮在書房裡來回走動,手裡拿著批了紅的票擬,掩蓋不住臉上的喜色。
這件事,經過他老爹嚴嵩這麼一設計,瞬間轉危為安,不僅能在皇上那邊得到賞識,更是坑了清流一把。
甚至嚴世蕃心裡覺得,或許還可以借此威脅清流黨派,退田可不是那麼好退的。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怕是很快徐階他們,就要向他們父子低頭服軟了。
嚴世蕃不在乎什麼退田成功與否,隻要能順利脫身,就是勝利,難題還是丟給徐階他們去頭疼吧。
一想到這裡,他便更加高興了。
然而嚴世蕃一轉頭,卻看見自家老爹不知何時走到胡床那邊,倚靠在上麵拿著一根香支,打開蓋子輕輕撥弄著裡麵的香料。
最關鍵的是,他老爹嚴嵩看起來,並不開心,甚至撥弄香料時,偶爾還楞了一會。
“爹?你怎麼啦?”
嚴世蕃將手中票擬放在桌案上,快步走過去後,坐在胡床另一邊,臉色關切的詢問道,
“是覺得羅龍文不夠穩妥?現在還來得及,那兒子再換個……。”
“就他了。”
嚴嵩忽然瞥了一眼過來,打斷了嚴世蕃的話,然後拿著香支撥弄爐子裡的香料,自言自語道,
“一方朝廷大員,身份也夠,就他了。”
嚴世蕃聞言點了點頭,覺得也合適,嚴黨這邊,羅龍文的地位可不低,足夠壓住張居正他們了。
嚴嵩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撥弄香料,臉上看不出喜怒。
這讓嚴世蕃慢慢察覺到了不對勁。
“爹?”
他帶著試探的語氣,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嚴嵩丟掉手中香支,歎了口氣說道,
“這些年,羅龍文拿了不少吧?”
“爹是什麼意思?兒子,不解。”
嚴世蕃忽然沉默下來,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回頭這些錢彆動,找個由頭,送國庫去,再讓徐階他們補點,湊合整,給皇上高興高興。”
嚴嵩接著歎氣說道,瞬間就聽到嘩啦一聲,抬頭看,自己好大兒嚴世蕃,已經瞪大眼睛站起身了。
“爹。”
嚴世蕃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家老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竟然聽到了如此可怕的幻覺。
“爹不跟徐階鬥,皇上睡不安啊。”
“你又犯蠢,爹隻能出此下策。”
“皇上,皇上啊。”
嚴嵩沒有理睬他,隻是一個人自言自語,歎了口氣後,伸手拿起蓋子,蓋住了香爐。
之前讓嚴世蕃他們一起入宮求醫,本就犯了大忌,奈何不得不做。
臣子聯手做事,太犯皇上的忌諱了,若非迫不得已,嚴嵩與徐階寧可打的頭破血流,也不願形成默契去做某事。
正常來說,嚴嵩是準備接下來在背後,給徐階抽冷刀子一下,對方恐怕也是同樣的想法。
奈何,他的好大兒嚴世蕃小心思太多,直接卷入了浙江的是非中。
嚴嵩思索再三,便讓嚴世蕃上呈了那份票擬。
一來,他想再摸清楚皇上突然改變後的態度。
二來,也是彌補之前犯忌諱的事情。
三來,將好大兒嚴世蕃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