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帶著一張陌生人皮麵具,穿戴成了宮中太監的模樣,可人皮麵具下的那雙眼眸,她卻一下就認了出來。
“院判,更深露重,您要保重身子。”
男人低啞的嗓音在無邊的夜色中響起,讓宋熹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前頭引路的嬤嬤扭頭往後看了一眼,看見是一個太監打扮的男人在說話,便又不疑有他的轉了回去。
尚且是在宮中,宋熹之壓下了嘴角的笑容,繼續往前走。
而賀景硯則是跟在了她稍後的位置,兩人走起路來,衣角偶有摩擦,若即若離的。
宋熹之沒忍住伸出手,又是在鬥篷下暗中握住了他的手,她小聲詢問:“你怎麼進來了?”
隔著沉重的鬥篷,男人的正一寸寸的檢查著她的手,隨即又是從手腕緩緩往上搜尋。
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宋熹之的皮膚上遊走,帶起了一陣陣癢意。
宋熹之渾身一個哆嗦,急急的甩掉了他的手,壓低了嗓音瞪他:“你在乾什麼?”
男人的表情依然無辜:“奴才在檢查院判是否受傷。”
宋熹之冷哼:“本院判是否受傷還需要你小小太監的檢查?”
“是不是司琴跟你說了什麼?”
“不關司琴的事情,是我實在擔心你。”
男人感受著她逐漸變好的情緒,也終於莞爾了一下,他鬥篷下的大手拉住了她的手,又是微微晃了晃。
宋熹之感受著他的小動作,終於才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她抬頭正色的看了賀景硯一眼,隨後又是壓低了聲音問:“你今夜是怎麼了?”
男人握著她的手突然一重,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他過了許久,才低低的開口:“家裡出事情了。”
宋熹之渾身一凜,瞪大了眼眸望著他:“你說什麼?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賀景硯鬥篷下的大手始終握緊了她的手,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給予力量:“你先不用擔心,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有事,隻是我怕你難過。”
宋熹之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她皺著眉望著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是你外祖家出事了,在夜裡燃起了大火。不過在曾雅嫻那件事情後,我正巧派了人去你外祖家護著了,所以不過是虛驚一場,他們都好好的。”
宋熹之咬緊了牙關,“怎麼外祖那邊是出事了?”
“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可抓住了縱火的凶徒,查出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賀景硯隻是搖了搖頭:“事情還在調查。”
宋熹之沉默的點了點頭,賀景硯也沒說話。
兩人又是沉默的走了一段,宋熹之才終於抬起頭,明亮的眼眸認真的望著他:“謝謝你,保護了我的外祖。”
“不過為什麼,沒有人受傷,你看起來卻是這樣難過?”
賀景硯聽見這話,彎了彎嘴角:“你從哪裡看出來我難過了?”
宋熹之隻是看著他:“我用心感受出來的。”
兩人說著,正好是到了宮門口,領路的嬤嬤對著她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又是囑咐了幾句。
宋熹之點了點頭,謝過了太後,而賀景硯則是被留在了宮裡。
宮門沒有關上,宋熹之站在原地,看著賀景硯往宮裡走的背影,過了許久才轉過了頭。
她和司琴在馬車上等了一會兒,才聽賀景硯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其實我是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