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腳被緊緊捆住,嘴裡還塞了麻布團,撐得腮幫子疼。
能大致猜出自己是被塞在車中搖搖晃晃著,外間還能隱約聽到街道上的喧鬨聲,慕蓁熹倒也想要自救,可是全身上下動彈不得一分。
直到頭頂的板子被掀開,一股強勁的力量把她從逼仄空間拉出來,那人一襲白衣,將她嘴裡的麻布取了出來。
慕蓁熹整個人都呆呆的,牙關酸痛,“大、大公子……”
吳正洹輕“嗯”了一聲,給她解著身上的麻繩。
“怎麼是你,不對,這是哪裡?你救了我?”
“說來話長,不過,萬幸你是直接被送到這兒來,若是其他地方……”
後果不堪設想啊。
此處的人都不是人,性格扭曲,淩駕於正常人的道德仁義上鞭打侮辱一切。
若是慕蓁熹被送到其他地方,她會遭遇到的地獄對待,足以摧毀她。
一旦這樣的假想在心中飄過,他就感到後怕,卻從未思考為何會這樣。
慕蓁熹晃動著腳腕手腕,看到外麵站著的一排排將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正珩和柏靈書呢?”
看到那些慘絕人寰的折磨和泯滅人性的規矩之後,吳正洹就知道他錯了。
他和衡陽子都被詹景靈欺騙了。
還間接幫詹景靈做大聲勢,美名傳遍大江南北,也怨不得柏靈書會認為他們和詹景靈是一夥的。
這一次,是他第一次一個人麵對重大抉擇。
是把百年詹府暗中的惡心事兒全都暴露在陽光之下,震驚朝野和所有百姓,還是選擇迂回處理,默不作聲一點點抹殺掉詹景靈?
這個決定真的很難。
詹府的勢力猶如千古大樹,樹根深紮地底,盤根錯節,曝光了很有可能迎來的不是光明,而是更為凶殘絕望的鎮壓。
那些剛剛聽聞一些風聲的人,隻能在突然消失的消息中不斷猜忌,可是事不關己,便是關乎自己,每日吃喝拉撒,人總會漸漸淡忘,麻木地生活著。
而犧牲的人,存在過的殘忍,永永遠遠都被遺忘了之,無一人是真正在意的,也無一人能真的做些什麼。
若是選擇迂回處理,以詹府的權勢和在百姓中的名望,縱是再過上幾個百年,詹府仍然能屹立不倒。
猶記得他翻身上馬,追捕柏靈書之際,衡陽子的那一句,“此去為救人。”
救人。
細想來,衡陽子未曾指名道姓,原來這救的人,不止是柏靈書,還可能是被詹景靈欺騙了的他和衡陽子,是自救。
更可能是要救這片富饒土地上一直痛苦呻吟、求救無門的可憐百姓,是要救下整個大慶被扭曲的權勢和被欺壓的無助之人。
可是那夜,他猶豫著,做不出決定。
他考量太多,皇上那邊如何交代,阜中怎麼管理,連根拔起牽帶的官員們如何處理,這是一次大換血,無異於撼動大慶大半江山。
他不得不猶豫。
可吳正珩不。
吳正珩當即應下柏靈書,“放心,一定會真相大白。”
吳正洹嗬斥著,“這不是一樁小案件,關乎整個大慶的穩定和民言!”
紅著眼,吳正珩捏緊了拳頭,“大哥,你可曾有過被欺辱,絕望無助的痛苦?哪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