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不遠處的被捆在地上的兩位皇子顫抖著身子。
吳正珩不再看青煙一眼,心中還是如火燒一般想要發怒,“是這女子的錯,還是朕的錯?”
史念鑒顯少見吳正珩露出這樣的神態,更彆說還質疑起自己來。
他給了太監一個眼神,太監抖著腿上前呈出乾淨的帕子。
太監的手抖動得不成樣子,那帕子比波濤還要洶湧,吳正珩側了臉盯著瞧,那太監直接跪了地。
是怕皇上一個不順心,拿了長槍一下子也了結了太監吧?
這懼怕實在明顯,史念鑒也瞧不過去了,走過來取了帕子遞給吳正珩,“皇上淨手。”
吳正珩擦著手,眉目之間戾氣不散,“難道是喜兒的錯?”
史念鑒可不敢順下去,是非公道,各人有不同的見解。
他隻道了一句,“微臣的師父講過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世無對錯,隻有心偏。”
慕蓁熹心軟,與其他人沒有規矩之分,讓青煙有了機會靠近她、傷害她,可這不是慕蓁熹的錯。
青煙從一個想要一展鴻圖的明媚女子,在深宮中熬成滿心怨恨的狠辣之人也沒有錯,環境影響著心境,讓她不得不變,順從了心思手刃厭惡的人,有何錯?
這一點,吳正珩最是能理解青煙。
史念鑒仔細想了一番,也能理解了。
想到自己曾經的偏心,選擇了認為更重要的官途,史念鑒的目光落在了青煙的手臂上。
女子潔白的手臂上劃滿了傷痕,看著十分瘮人。
偏偏史念鑒看著這傷口的神情分外柔和,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但就是未能講出口。
“世無對錯,隻有心偏……”
吳正珩低聲念了一遍,往六皇子麵前來,“讓他說話。”
侍衛上前,抓起地上的六皇子,又把六皇子嘴裡的麻布取出,六皇子張口就是,“不關我的事,我沒有叫青煙去殺喜兒啊,吳正珩,不、皇上,繞我一命……”
吳正珩眯著眼睛,宮變那日,長劍架在六皇子的脖子上了,六皇子才變了語氣,向吳正珩求饒。
在那之前,六皇子一直都是趾高氣揚的,一如之前在西北之時,六皇子男扮女裝被慕蓁熹發覺了身份後,六皇子根本就不顧慕蓁熹是吳正珩的人,毫無顧忌地想要滅口。
被慶皇偏愛的皇子,自是囂張跋扈的。
可現在,跪過了一次之後,六皇子就不再有底線,各種求饒的話都能講出來了。
六皇子幾乎是痛哭流涕著,“皇上,饒了我,我不想死啊,你是我爺爺,我是孫子,不,我是狗,汪!汪!汪!皇上留著我取樂好不好,我不要死啊……”
吳正珩心中是快意的,他也能體會到青煙所講的上位者的裝模作樣。
可青煙講的也不對,錯在吳正珩與慕蓁熹不一樣。
慕蓁熹幫助彆人的時候,心中有沒有優越感,吳正珩不知道。
但吳正珩從來不屑於幫助彆人,善心這種東西,吳正珩很小的時候在吳越甲的折磨下就已經親手殺死了這種東西。
他的準則隻有你死我活,無用的就丟棄,礙事的就鏟除。
留下大皇子與六皇子的性命,讓他們在皇宮之中養老,是吳正珩在慕蓁熹日日的美好熏染之下做出的艱難決定。
如今看來,是他吳正珩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