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虞的第四任天子,楚淩在一些做派上,跟太祖、太宗、宣宗有很大不同,比如召開朝會,除了那次主動召開的大朝,自此以後,楚淩就沒有再召開過,可問題的關鍵,是從那次大朝召開後,三後,不,更準確的來講是四後,就沒有一人頒詔召開過。
太皇太後孫黎在長樂宮靜養。
莊肅皇後王琇在長秋宮靜養。
聖母皇太後黃華根本不摻和。
至於另一位皇太後,因為一些事,特彆是新後徐雲入主後宮,乾脆就沒有任何消息了。
朝中的這幫文武大臣,有一個算一個,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掌握一定權勢及主動的天子,卻寧願待在大興殿,也不願召開大朝,以至很多大臣想通過一些事,揣摩天子是怎樣想的,這都無法精準預判。
沒法子啊。
見不到天子,怎麼精準預判?
根本就辦不到!
對此一些規諫奏疏沒有斷過。
可楚淩呢。
對於這些奏疏,一律都留中不發。
楚淩想乾什麼,不乾什麼,是不會受外界因素影響的,大朝,這種漸有趨於形式的聚集,楚淩是不願浪費時間的。
當然,誰要是想召開大朝也行。
隻管頒詔就是。
但楚淩駕臨與否,那就是楚淩說了算的。
當然,這也是針對四後的,並非是針對某一後,誰要是多想的話,楚淩表示自己沒有想那麼多。
虞宮的天,帶有幾分陰沉。
幾朵陰雲散布,不時有鳥雀飛掠。
劉諶快步走著,手裡拿著傘,隻是在他臉上的愁容,從進宮後就沒有消退過,由此體現出他的內心。
他招誰惹誰了。
怎麼朝中有些風波,就能攀扯到他身上啊。
結黨營私。
打擊報複。
這跟他完全不沾邊啊,他有幾個膽,敢背著天子跟朝中重臣乾這種事啊!!
他能有今日,那全是天子信賴與倚重。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朝站穩腳跟。
所以劉諶很清楚,什麼事他能做,什麼事他不能做,作為皇親國戚,要敢背著天子,乾天子不喜的事,那他就完了。
“駙馬爺!!”
蕭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這叫劉諶腳下一頓,但隨即,劉諶卻加快步伐,朝大興門方向走去。
嗯?
邁著四方步前行的蕭靖,瞧見劉諶匆匆地背影,眉頭不由微蹙起來,但很快就知怎麼回事了。
這是要避嫌啊!!
如果沒有天降示警這股風波,在朝掀起一股彈劾之風,蕭靖對劉諶打招呼,那劉諶肯定不會這樣。
畢竟科貢泄題案,蕭靖是主審,劉諶是副審之一,即便兩人在一些場合,被朝中的人看到,那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尤其是今日還召開禦前廷議了。
有些東西,就不能不有顧慮。
對於劉諶的反應,蕭靖是沒有看法的,說起來,蕭靖還挺感激劉諶的,不為彆的,就為虞都內外出現天降示警的輿情,劉諶所領兵馬司,能在虞都內外逮捕散布謠言的,沒有使更壞的局麵出現,蕭靖就挺感激劉諶的。
這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蕭靖知道,這股輿情如果不壓製住,接下來勢必會有一些人,會想方設法的攀到科貢泄題案上。
真要這樣,蕭靖想做的事,就必會受到影響。
“蕭大人,來的挺早啊。”
楚徽的聲音響起,讓思緒萬千的蕭靖停下腳步。
“拜見八殿下!”
在黃龍的跟隨下,穿著親王袍服的楚徽,笑著朝蕭靖走來,“蕭大人無需多禮。”說這話時,楚徽撩袍去攙蕭靖手臂。
“蕭大人這臉色憔悴不少啊。”
楚徽打量著蕭靖,隨即卻收斂笑意,麵露關切道:“可是為科貢泄題案勞心費神?”
“謝殿下關心。”
蕭靖抬手一禮,對楚徽說道。
“哎,跟本宮無需如此。”
隻是蕭靖這話還沒講完,楚徽就伸手輕拍蕭靖手臂,“蕭大人乃皇兄倚重的肱股重臣,對本宮卻這般生分,動輒就行禮,怎麼?這是瞧不起本宮嗎?”
“臣萬萬不敢!”
蕭靖忙道。
“那就好好聊。”
楚徽露出笑意道,隨即卻帶有關切道:“蕭大人也要照看好身體啊,本宮知道,科貢泄題案牽連重大,蕭大人奉旨主審此案,想查清此案,還天下學子一個公平,樹我朝律法之威,這心,本宮是理解的,但事是一件件做的,不能為了這些,就把自己的身體累垮,蕭大人說是不是?”
“是,是。”
蕭靖連連應道。
然餘光,卻瞥向一處。
這心裡更是生出感慨。
八殿下不簡單啊!!
“拜見八殿下!!”
在蕭靖感慨之際,就見走來的徐黜、王睿、齊盛等一行人,無不撩袍朝楚徽作揖行禮。
“無需這般。”
“無需這般。”
楚徽擺手示意道,隨即卻笑著上前,撩袍去攙徐黜手臂,“徐相國,乃是我朝擎天柱,這般年歲,仍不忘為社稷殫精竭力,這行禮,本宮可當不起啊。”
“殿下謬讚了。”
被攙著的徐黜,朝楚徽微微低首道。
“諸位大人,都是來參加禦前廷議的。”楚徽保持笑意,“本宮啊,就是來湊熱鬨的,諸位大人,還是抓緊去大興殿吧。”
“是。”
王睿、齊盛一行,無不表情複雜的應道。
彆看楚徽人畜無害的,可在朝中,卻沒有一人敢小覷這位八殿下,尚未及冠,就被天子賜了親王袍服,關鍵在領宗正卿以來,人可是乾了不少事啊。
誰都能瞧出天子對其有多看重。
不止是這樣,楚徽不管去何處,這黃龍都必然跟隨。
黃龍是何許人。
當朝國舅黃琨之子,天子的表兄。
一些人想到這裡時,餘光瞥向挎刀而立的黃龍,那英俊的麵龐帶有幾分冷意,儘管很年輕吧,可也沒人敢小覷黃龍。
無他。
黃龍乃羽林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