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
茉莉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動手。
“不要無禮。”
緋晚讓宮女退後。
而後她後退半步,慢慢蹲身下去。
朝來者行了一個無比標準的福禮。
很輕很輕地問:
“不知公子尊駕,如何稱呼?”
重生以來,謀算攀爬的間隙,偶爾會閃念想起前世很多瞬間。
其中很深刻的一個畫麵,便是鎧甲殘破的青年將軍,渾身是血,力竭仍戰的場景。
她在死人堆裡躺著,眼睛被血水糊住。
視野是紅的。
紅的天。
紅的地。
紅的他。
敵人圍攻下,長槍斷刃,如群狼環伺。
那道身影踉踉蹌蹌,卻不肯倒。
同伴一個又一個被殺,戰馬也都相繼斃命,橫屍遍野。唯有他,從黃昏到深夜,從深夜到黎明,一直在戰。
周遭全是敵人的屍體。
他殺了很多很多人。
後來,敵人不上了,隻是圍著他,耗著他。
耗乾他最後一滴血。
他扶刀站著,一動不動很久,很久。
東方天際第一道朝陽破開雲層,照亮他充滿殺意的,圓睜的眼。
許久之後,才有一個敵兵試探上前,奓著膽子,用長槍碰碰他。
他便輕輕倒了下去。
滾在屍堆裡,和許許多多的死人融在一起。
分不清彼此。
“死了!”
“他死了!”
敵軍轟然歡呼。
興高采烈,像是歡度什麼節日。
緋晚好想爬過去,和他一起躺著。問問他,為什麼能堅持那麼久。
問問他,起風了,冷不冷。
隻可惜她也是油儘燈枯了。
自己什麼時候死的?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