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這話不對。先帝在世時便說,皇家的家事,不僅是家事,也是國事。”太後搭腔。
瑞王躬身:“兒子受教。兒子一介閒王,原不懂這些,望太後寬恕。”
“不懂就不要亂說。”皇帝笑道,“朝政國事,你不該置喙,有時間多陪陪你的王妃。”
這話說得重。
等於當著群臣的麵指責他乾政。
瑞王連忙離座跪下:“臣弟失言!”
低頭藏住眼神陰沉。
太後皇帝母子兩個借著他交鋒,他卻隻能低頭認錯。
若是早生幾年……
哪會這樣屈辱!
話說回來,昭貴人既然也成了皇兄母後交鋒的靶子……
瑞王暗暗盤算。
以後找機會弄死她,興許會很容易。
他狠狠剜了不遠處同樣跪著的宮女茉莉一眼。
被茉莉察覺,側目白了他一眼。
兩人都低頭跪著,眼神交鋒,沒人知道。
卻都生了尋機收拾對方的心。
“六弟起來。你替太後看看,這條抹額,做得如何?”
偏生皇帝不知情,叫瑞王點評緋晚的壽禮。
瑞王站起來,走到茉莉跟前,拿過了盛放抹額的錦盒。
送到太後桌麵上放了。
“皇兄,臣弟說實話了?”
“說。”
“這抹額的針線實在粗鄙。料子倒是不錯,盒子也不錯。”瑞王笑道,“母後看在昭貴人的麵子上,收了它便是了。雖然戴不出去,到底也是她一番心意。”
瑞王妃跟著湊趣,笑問:“針線粗鄙的心意麼?”
太後笑罵:“你們兩個促狹鬼。罷了,哀家看在皇帝麵上,收下它了。隻是皇帝以後提攜宮嬪,要提些能上台麵的人。家事即國事,你是皇帝,要明白。”
最後一句是叮囑皇帝。
“太後聖明——”
臣子席位裡,有個言官忽然高聲附和。
也不知道隔著老遠,還有絲竹聲,他耳力怎麼就那麼好,聽到了太後的話。
這正是上折子規勸皇帝不要肆意提拔宮婢、亂了後宮規矩的人之一。
“昔日武朝末年,妖妃亂國……”
這人開始曆數前朝宮闈禍患,引發國家動蕩的典故。
相繼,又有兩三個人站起附和。
都是曾經上過折子非議宮廷新寵的。
太後慢慢飲酒,端然聽著,目光掃過場中,對上了虞夫人的視線。
虞夫人微微點頭示意。
太後明白,眼底閃過滿意之色。
剛才陸龜年指責她僭越乾政。
她怎能容忍。
暗中讓人授意了虞夫人。
想讓虞聽錦過得更好些?
簡單,做一些有利於虞聽錦的事就好了!
她自然會在背後撐腰!
看來虞夫人很識趣,也夠聰明,眼下出聲的那些人,顯然是虞夫人私下聯絡的了!
看看下麵幾人說得差不多了。
太後才出聲:“哀家壽誕,你們不要太過分,還不退下!”
幾人告罪,偃旗息鼓。
太後語重心長地轉向皇帝:
“既然物議沸騰,皇帝,還是以國事為重,把昭貴人送出宮去吧。”
“哀家看她在抹額上繡心經,也是個有佛緣的,就讓她在大相國寺的配寺出家修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