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走到窗邊,抬頭看結滿果子的梨樹。
落葉成蔭子滿枝。
她才不過二十出頭,卻已經過了花期麼?
春日裡,梨花滿枝層層雪,隔窗黃鸝映花蕊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呢。
賢妃才接了幾日權柄,旁人還沒如何作踐她,她自己的娘家人,卻迫不及待要送四女兒進宮來爭寵了!
是已經認定了她沒法翻身,於是要找人取代她了麼?
可也不想想,家裡那種門第,有什麼本事再出一個皇後?
既然四妹永遠越不過她,又何苦來!
“娘娘,夫人隻是擔心……您出嫁幾年,尚無子嗣,若是尋常人家便罷了,皇家最重皇嗣,是關係國本的大事。
四小姐進來,若是能幫您生個一兒半女的,一來,可以記在您名下,二來,興許有招子招福的作用,要知道孩子都喜歡一個踩著一個的腳跟兒來,所以說不定您自己也能喜事將近。
夫人特意說過,絕沒有讓四小姐僭越的意思……”
皇後冷聲打斷:“嬤嬤,你的話若說完了,就跪安吧。本宮不需要任何人侍疾,讓四妹不必來!”
容嬤嬤噤聲。
皇後背對著她,再也沒回頭。
容嬤嬤跪了一會,暗暗歎口氣,含淚磕了幾個頭,靜靜退出。
出了殿門,走到院子中間回頭再看時,皇後已經不在窗前了。
容嬤嬤心裡頭空了一塊。
這情形,以後皇後未必再肯見她。
畢竟是一手奶大的孩子,再有主仆名分,也有朝夕相處的感情。
她哪裡願意傷害她!
可是,兒子做買賣,和人有了糾紛,被人告到衙門要挨杖刑外加流放。
上京來求老爺夫人幫忙。
原本隻是跟衙門打個招呼的事。
可夫人卻讓她先來勸皇後,才肯幫她。
在兒子獲刑和皇後多個妹妹承寵之間,她隻能選擇先幫兒子。
容嬤嬤歎口氣,轉身離開。
雖然皇後不聽勸,但好歹,夫人說不管成不成,都會幫她的。
*
“昭貴人,你可知罪?”
皇後因娘家傷心的時候,仙月宮裡,事態發展倒是按她的希望進行了。
緋晚剛到場,給皇帝太後等人行完禮,人還沒站起,就被太後沉著臉問話。
“嬪妾惶恐,不知所犯何罪……”
緋晚驚訝又緊張。
她看了看太後,又看了看皇帝。
失群小鹿一樣的眼睛,清澈得讓人心生憐惜。
皇帝吩咐:“給昭卿賜座。”
“謝陛下。”
緋晚盈盈起身。
小心翼翼的,扶著婢女,好讓人知道她的膝傷未愈。
太後不耐煩看她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
直接讓宮人把袁氏的血書,丟到了她麵前。
“你自己看,看完了,好好解釋一番吧。”
若解釋不清,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腦袋的。
緋晚一臉疑惑地拿起那張紙看了看,而後抬頭,困惑地問道:
“這……讓嬪妾怎麼解釋?是不是該請虞大人解釋一下?”
朝臣席位裡,虞忠的政敵幸災樂禍:
“虞大人,這可不是旁人,是昭貴人自己點你的名呢!”
欺君之罪啊,要欺君,可不是昭貴人一個人欺君。
虞家把真女兒偽裝成婢女送進宮,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
全家抄斬是不是更合理呢?
政敵迫不及待要看虞忠倒黴了。
虞忠麵無血色地站起來。
到禦前跪下。
朗聲說道:“陛下,太後,十八年前臣是丟過一個女兒,但,並不是昭貴人!”
皇帝笑了笑。
“虞侍郎確定?”
“回陛下,臣確定,昭貴人絕不是臣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