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突然被潑了一桶汙水,你們卻要本宮一下子將衣服臟汙弄乾淨,否則,便說本宮原本就臟,是自己弄臟了衣服。這樣的局麵,讓本宮分辯什麼?本宮說一千句,也是無用。”
“因為你們,原本就想給本宮定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還有你,珠兒。”皇後目光變得有些犀利,盯向鄭珠儀,“你是在為本宮奔走呼喊,還是為你自己?你與本宮,雖是姐妹,自幼卻未曾生活在一起,沒什麼情分可言。你不過是怕本宮出事,連累了你。”
鄭珠儀氣得臉色紅了又白。
怔一怔,咬牙道:“我清清白白一個人,當然不想被你連累!可你與其責我,難道不能為你自己辯白幾句。一千句無用,那就說一萬句,隻要你心中無愧,手上清白,何懼彆人怎麼看你、怎麼對你?你這溫吞晦澀的性子,真讓我看不上!”
皇後歎道:“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張揚恣意、敢愛敢恨。難道,本宮不想灑脫麼?”
她不再理會鄭珠儀,淡漠地對上皇帝。
“陛下,臣妾沒什麼好說的了,但憑陛下裁決。您願意相信臣妾有罪,那就按有罪處置吧。”
沒有低頭,也沒有行禮,她隻是靜靜地注視著皇帝。
皇帝此時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與皇後對視片刻,他深吸口氣,忍下怒意。
“朕不冤枉任何良善,更不放過任何奸邪。皇後和賢妃各執一詞,那便徹查。”
“曹濱,宣旨,命宮正司正使調查此案,鳳儀宮、長樂宮及一乾涉事人等,皆入刑房問訊!”
“刑部左侍郎、大理寺少卿入宮,協辦監察。”
“三日內,朕要結果!”
*
接下來的幾日,便真如皇後所說的那樣。
好像發生了很多事,卻又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刑房人滿為患,許許多多的宮人關在裡麵受審。靜夜裡從宮正司附近經過,能清晰聽見來自地下牢房的慘叫和哭泣,此起彼伏,連續不絕。
關於皇後謀害嬪妃和皇嗣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飛遍後宮,飛到前朝,甚至飛入了民間。
宮裡宮外,朝堂上下,街頭巷尾,京城來往的驛路和水路,幾乎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
還有說書人借此講起了前朝某位皇後虐殺寵妃的野史,酒樓茶肆,場場爆滿。
就在這樣沸騰的喧囂中。
刑房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賢妃舉證屬實,鳳儀宮又有十餘名宮人,證實了皇後幾年來暗行陰私的真相。
皇帝在一個落雨的深夜,踏入鳳儀宮。
偌大的宮殿冷冷清清,隻燃著兩根蠟燭,小朵燭光之外,是大片大片的陰影。
皇後坐在雕刻著百花團鳳紋的羅漢床上,沉靜如泥塑,無聲無息。
頭發淩亂披散著,淡黃色的常服上帶著臟汙,帶著血跡,斑駁而雜亂。
皇帝走到內殿門口站住腳,一時有些恍惚。
眼前的邋遢女人,是如此陌生。
“鈺郎,你來了。”
皇後率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