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想容尷尬地站在清涼殿院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很想追著芷書撤離。
但是依禮向皇帝福身問安時,已經耽誤了工夫,芷書早跑沒影了。
此時曹濱和若楚等人都跪著,就她自己還站著,太紮眼了。
惶恐不安四個字,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隻見皇帝聽了若楚的回稟,眼睛朝她看過來。
吳想容頓時身形僵直。
連忙露出一個自認為溫柔美麗其實隻是咧了咧嘴,好像要哭的笑容。
“賢妃的侍女給櫻選侍送湯,都說了什麼混賬話?”
吳想容聽到皇帝問話,一時心頭亂跳。
結結巴巴,吞吞吐吐。
“沒、沒什麼混賬話,就告訴她要好好養胎,多滋補,多走動,彆老在屋裡坐著躺著……”
“還有麼?”
“還有……還有什麼來著。”
吳想容一臉不安努力地想,像是受驚的小雀兒。
“哦對了!還有讓她寬心,彆記恨思妃娘娘,說思妃娘娘已經受到懲罰了……總之,就是勸她以皇嗣為重,都是好話……”
“陛下。”
思妃整理好衣飾,從屋中走出,站在了皇帝身邊。
淡煙色的簡素長裙,腰身不係,卻也柔軟服帖在身上。珍珠耳墜,發上點綴兩朵米珠攢花,淡施脂粉,整個人透著溫柔沉靜的氣息。
比之當初明黃服色,高居鳳位的雍容華貴,更加可愛可親。
吳想容看到她這般簡約,不由愣了一下子。
後知後覺想起行禮,蹲身福了下去。
“嬪妾給娘娘請安。”
“不必多禮,起吧。”
思妃語氣溫和。
很自然地靠近皇帝,挽起了他的手臂,依依貼著。
皇帝先是不適地抬了一下胳膊,卻被思妃拽了拽。
她進而拉住了他的手。
兩人寬大的袖幅擋著,卻也能看出是手掌緊握。
吳想容連忙低頭下去,不敢直視失禮。
耳邊聽到思妃幽幽的歎息,輕飄如天邊薄紗似的雲。
“以皇嗣為重,不要記恨,是啊,都是好話啊。隻是櫻選侍聽了這些好話,卻忍不住要來這裡發泄一遭了。”
吳想容低聲告罪:“都是嬪妾沒有勸住櫻妹妹,驚擾了陛下和娘娘。”
思妃笑了:“又與你什麼相乾。櫻選侍的脾氣,你能勸得住麼,合宮都是知道她的。賢妃故意慫恿她來此,幸好今日陛下恰巧駕臨,才護住了我。”
吳想容第一回聽到她自稱“我”。
忍不住又抬眼瞄了一下,看到思妃雲淡風輕的臉。
隻聽皇帝沉聲道:“你是妃位,她再衝動倔強,亦不會太過無禮。”
思妃依然溫柔地笑,語氣裡含了幾分落寞和無奈,“臣妾雖為妃,在不知禮的人心裡,不過一個廢後罷了,是已經被陛下厭棄的女人,是死是活,都沒有關係。”
“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