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慢條斯理用膳,忽然閒閒地問了一句。
緋晚給她碟子裡夾了一片嫩筍,笑答:“臣妾並沒有。太後您老人家從哪裡聽說的?”
“恍惚聽誰說了一句。”太後瞧了眼嫩筍,“哀家不喜吃筍,覺著味道古怪。”
緋晚便笑:“臣妾之前還恍惚聽說,太後最喜食筍,可見傳謠言的人都該打。膳房的人也該打,您既不喜吃筍,他們就不該做這道菜呈送慈雲宮。”
太後也笑了:“聽起來人人都該打,偏你不該。”
“臣妾已經挨過一頓了。”
緋晚迎上太後的目光,開自己的玩笑。
忽然笑容一頓。
福身告罪:“臣妾失言,臣妾沒有怨怪太後的意思……”
眾人目光在她和太後身上逡巡。
空氣一時凝滯。
當。
太後笑意漸收,撂了筷子。
“昭妃要是實在不想隨哀家出去,那就留在宮裡吧。”
“臣妾求之不得。”
緋晚笑道。
隨即補充:“臣妾開個玩笑。能隨太後出宮禮佛,是莫大的榮耀,臣妾怎會不去呢。隻求太後垂憐,千萬彆把臣妾留下,不然以後臣妾就成合宮的笑話了。”
心裡卻道,你的養子讓我去,我能不去麼。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貴險中求,我也是很願意的!
太後聞言,這才冷冷地勾起嘴角:“既然昭妃誠心相求,哀家便允了你。”
“多謝太後。”
你這老貨。
緋晚溫溫柔柔伺候太後用完了膳,期間幾次因傷勢疼痛難忍,不得不停下來緩一會,但從始至終都很恭敬。
鄭珠儀一直用得意又嘲諷的眼神看緋晚。
高高在上的。
仿佛是貓已經預知了老鼠的命運。
在她身後,虞素錦時時低頭,謹小慎微,幾乎不敢與緋晚對視。
而芷書冷了臉,連個正眼都沒給緋晚,似乎完全是礙著太後的麵子才沒發作。
“太後,一切已備好,可隨時登程。”
宮人來報,出宮的鸞駕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讓昭妃,扶哀家出宮吧。”
太後朝緋晚微笑。
緋晚正在新一輪的傷口疼痛難忍中,咬著牙,扶著婢女強撐站立。聞言,不得不上前,與十香嬤嬤扶住太後。
她額角冒著冷汗,身子微微發抖的模樣,讓太後笑得更加慈祥。
啟程登車,內宮門邊,慶貴妃領著合宮嬪妃恭送。
而外宮門旁,皇帝帶著幾名臣子,與太後道彆。
車駕碌碌駛出宮城。
在晚秋金色的朝陽裡,朝著京城西郊的青螺寺方向緩緩行去。
皇帝回到辰乾殿。
本該閉門思過的鎮國公早已等在那裡。
“愛卿,可以動手了。”
皇帝溫和吩咐。
鎮國公錦袍之內穿著輕鎧,單膝跪地,目光銳利:“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