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過檢司,要驗看文天祥的官憑文書。文天祥隻是罷官,但他官員的身份還在,沒有被一擼到底。他還是狀元,是天下景望。有他這份文書,檢司就不會對他進行征稅,也會行一二方便,不侵擾女眷。
趁著排隊的當口,初九下船,說自己先跑回張家報個信,也好讓張巡有個準備。這是應有之理,文天祥應是。初九囑咐兩個弓手權當引路,自己飛奔回家。
家中的張巡此時正在練習弓箭,聽到小廝回報說初九回來了,這便擦臉洗手,準備看自己哥哥的回信。不曾想,初九除了奉上回信外,還說頂多半個時辰,文直閣就要來拜訪。
哪個文直閣?當然是文天祥文直閣啊。
嗷,比我哥哥還會寫文章的文狀元是吧。
張巡總不能說點先知先覺的話吧,說文狀元就得了。既然是哥哥的至交,理當迎接。一麵詢問文天祥有哪些從人,好收拾房間。一麵命人準備酒席,通知張母。
果不其然,半個多時辰之後,文天祥的船就停到本墅的碼頭。張巡已經在岸邊備了傘,沒下雨,主要是替文家的女眷遮一遮。誰知道文天祥在不在意這個,不在意最好,在意也有個準備。
至於說小轎,要是提前說張巡還能準備,主要是轎夫沒那麼好找。江東這地方,船夫一抓一大把,轎夫卻少。出門大夥兒都坐船,難得騎馬,坐轎子的幾乎沒有。實在是河道縱橫,坐轎子坐到天黑恐怕都沒繞進城。
做足禮數,把人迎進門,文天祥始終在觀察張巡。這模樣,也不像個能擒殺三丈長大鱷魚的。可再回頭瞧瞧謝拉,這麼瘦高的一個人,力氣大的驚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隨船運來的,還有張逞捎帶回來的一百匹葛布,這個要交給張母。到了中堂,張母這才出來納福,順道接收葛布。
賓主分次坐下,信中除了寫趙汝鑒可能要來當常州知州外,就是說文天祥來了,好好招待,順道幫著他去追一追陸秀夫,好使文天祥安全回返江西。
哎喲,那可就遲了。
陸秀夫和張世傑這會兒恐怕都已經開拔到了安慶咯,甚至可能已經過了安慶,到九江啦。張巡隻得把現狀說了,自己大哥交代的事,況且還是幫文天祥的事,辦不成呢。
文天祥剛被打劫過一次,自己還有女眷,倒也不敢說什麼我自己走吧。見文天祥躊躇,張巡腦子裡快速的過了一遍,就說常州這邊肯定還要向郢州、鄂州前線輸送軍糧器械。
本地的檢司保甲都聽老張家招呼的,略歇三五日,等有官船出發,張巡可以正大光明的派遣三五百弓手隨行。到時候文天祥的船綴在綱船的後頭,一路去九江也有個照應。
實在不行,可以讓張喜和初九他們押著綱船去,都是自己人,很安全。
正在躊躇的文天祥瞧張巡說話條分縷析,很有順序,辦事也很乾練,待人接物大方,心中歡喜。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今兒這朋友顯然是靠對了。
“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文天祥起身向張巡拱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