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目光銳利如劍,恨意綿綿,似要將之一劍穿心。
陳易被盯得起雞皮疙瘩,但還是暗暗一笑。
你看,又急。
還想跟我鬥法?
他闔上眼眸,享受著她憎恨又為之奈何的視線。
說起來,自己拿女子來刺她,實在有些不地道。
因她不會去找彆的男子來刺自己。
她比自己要固執一些,比自己要記仇一些,
最後,她比自己還要癡情一些.
不消多時,早已疲憊不堪的陳易陷入到睡夢之中。
周依棠於地上打坐,似是閉目養神,通體銀白的若缺劍安置於前,湛湛劍鳴。
它那不安的劍鳴,像是察覺到,周依棠此前的一瞬動搖。
獨臂女子屈指輕敲,劍鳴微止,而後仍舊繼續。
“我知你很想殺他。”
周依棠沒有睜眼,心念著,
“你的宿命是讓天門開裂。可那時,他卻將你生生折斷。”
若缺劍劍鳴如鸞鶴長嘯。
“我也恨他,但待他斬了三屍之後,一切就都過去了,他還是那個他……”
獨臂女子心聲道,
“他也不再是那個他了。”
若缺劍稍微安寧了下來。
周依棠閉目凝神。
接下來沒記錯的話,守在墓棺大門前,便是一頭出自上古四凶族之一的窮奇。
民間常有四大凶獸之傳,以為四大凶獸各有一位,其實則不然,在上古之時,謂之四大凶族,一族之中,怎可能隻有一位?
窮奇族者,少昊氏之後裔,靖譖庸回,服讒搜慝,昔年虞舜將之上古四大凶族流放諸地,以禦守四方妖族。
而在進入主墓室之時,周依棠二人便碰到了窮奇像,在墓棺大門外,則將真正地遇到一次窮奇。
周依棠養精蓄銳。
儘管這凶獸在這墓室裡同樣受著壓勝,可窮奇之凶,並不僅僅在於其威勢,更在於其蠱惑人心。
與之交戰,隨著它每一次開口,都將有八方心魔趁隙而入,致使人互相猜忌、互相殘殺,即便是修道有成的山上人,也難免心生纖塵。
即便已經殺過這凶獸一次,周依棠也不會小覷。
不僅因窮奇凶險,更因…要以窮奇八方心魔,破去陳易的俱生我執。
………………………………
仙音繚繞,清鶴掠空,四方皆清幽。
有巨樹生長於島中心處,其樹冠近乎參天,渾厚鐘聲自鼓樓響起,遠遠而來,聲浪陣陣。
一樸素白衣男子,安坐在湖心亭內,麵前有棋盤,眸色清雅,一旁有道童,正搖著扇子,撥著蓮蓬。
一條小舟推過波瀾,越過層層荷葉,來到湖心亭邊上,男子撚著的棋子微微一停,輕聲道:
“好久不見。”
“甚是想念。”
一比丘尼一手搖櫓,一手撚著一無名花,她看著男子,笑了笑道。
若有大虞京中老人在場,必會驚覺這一比丘尼的容姿與故去的襄王妃,竟有三分相像。
“自銀台山上一彆,已是兩甲子有餘。”
男子緩聲而談,
“好不容易一場平局,沒有誰勝誰負,這結果卻反倒誰都不願接受。”
“我們都需物來順應。”
比丘尼說著,凝望向手中的無名花。
“從來都是如此。”
男子唏噓道,他掐指默算,恐怕這場謀劃,遠遠比那次平局的佛道之爭還要早數百年。
“你說這個叫陳易、字尊明的奇不奇怪?”
男子忽然道。
“哦?”
“從你那位銀台寺的女兒,再到寅劍山的通玄真人,這麼多條線,都跟他糾纏到了一起,偏偏他本應是個凡夫俗子,日後卻又…補天而死。”
“各有各的緣法。”
比丘尼頓了頓,接著便問道:
“是你引那通玄真人去找他的?”
“不是。”
男子搖了搖頭,
“我雖能算到她知曉前生記憶,可人心難測,卻怎能算到一位真人到底要做何事?
更何況,如今我偏居一隅,早已遠離天下。
說到底,哪有那麼多伏線千裡的謀劃,都不過是…順勢而為。”
寅劍山劍甲尋玉真元君之時,玉真元君曾向他這個師傅,求過卜卦。
於是,男子便順勢而為,讓玉真元君與劍甲接觸。
“這個叫陳易的,奇怪也奇怪,不奇怪也不奇怪。”
“你是想說?”
“陳者,太昊伏羲之墟也,易者,天地之道也,而尊明二字,謂尊事而明著之以示人也。”
男子似是自言自語道,
“姓名字,三者合一,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鬼斧神工,天命所為。”
比丘尼淡淡道。
“確是如此。”
男子哈哈大笑。
陳易要斬三屍,他向來樂見其成。
畢竟,斬了三屍的聖人,比一個凡夫俗子,更適合按部就班地去做一顆…
補天石。
否則天門開裂之後,致使天地傾倒、生靈塗炭,如此大的禍端,他與這菩薩以及諸天仙佛,誰都沒法擔當。
大家彆慌,今天有四更!看我一天更到第一卷結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