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聽雪輕輕嘀咕。
以他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若是直接要求,那肯定會適得其反,被狠狠欺弄不說,還說不準他會收回那句話,所以她從來都不直接要求。
殷聽雪想了好一會,有了點子。
她摸出一張宣紙,折了起來。
陳易給她折了朵紙花,那她也折個東西給他好了。
隻是她沒那麼厲害,隻會折紙船。
在將宣紙折起來前,她拿起素手研墨,在紙上留下短短一句話。
那隻有五個字。
他無意間拆開後,會不會很高興呢?
殷聽雪想著想著,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會的吧。
那是一句,他很想看到的話……
紙船疊好後,殷聽雪便將之放到抽屜裡,等他回來,或是元宵的時候給他。
幽幽夜色,明明燭火,少女期盼地想著,無意間瞧見抽屜裡的檀木盒。
他前些日子買新簪子了。
殷聽雪臉上喜色逝去了些,這簪子不是給她的,而是留給惟郢姐的。
哪怕陳易麵上不跟殷惟郢去說,可小狐狸知道,他其實蠻喜歡惟郢姐的。
那時,殷聽雪吐了口氣,撚住小紙船,啪嗒把抽屜合上,再也不看了。
而回到現在。
殷聽雪回憶了下昨夜的事,此刻還坐在門檻上,在周依棠的目光裡縮了下。
“…你想他了?”
周依棠的嗓音平靜無波。
殷聽雪遲疑了下,還是輕輕點頭。
隻見獨臂女子眸子微斂,眼簾下似眸光掠動,不知在思索什麼。
殷聽雪擔心她糾結,最後又吃醋,她畢竟是人家弟子,總歸要尊師重道,不能學那陳尊明,便小聲再解釋道:
“我感覺他好像去了很遠的地方,遠得不能再遠。”
本來不過是一句小心解釋,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依棠眸光一淩。
如今的殷聽雪,是已然築基的天耳通。
與之前的她不可一概而論。
殷聽雪正觀察著獨臂女子的神色,便聽她認真問道:“是你聽到?”
“…聽到些…風聲吧,他好像被吸入到了哪裡似的。”殷聽雪回憶了下,小心描述了下當時的情況。
周依棠臉色突變,掐指微算,眸光更是冷冽,不由分說道:
“跟我走,去找他。”
殷聽雪愣了下,但還是連忙點了點頭,她說要收拾些東西。
臨走時,她把紙船和那盒簪子都帶上了。
“不知他在做什麼,怎麼樣了呢?”
殷聽雪擔心地想著。
……………………………
……………………………
沿著大道走到東華門外,陳易一路走一路看,他生活在這附近周遭,對這一切都熟悉得很。
但這裡麵的每一張麵孔都是生麵孔。
殷惟郢曾說過,要造出一模一樣的紙人,需要生辰八字相合,這也意味著,這裡基本就不會有自己認識的人的紙人。
而生辰八字往往隱秘,為了避免被有心人造巫蠱詛咒,甚至不會被記載宗人府的名冊裡。
這秘境裡,有林琬悺一並同行,入皇宮的路暢通無阻。
林琬悺把陳易送到皇宮的內廷,見他要與尼姑自行入內,為免依依難舍。
她說道:“你這一回終是違了娘娘的話,到時若見了娘娘,還望把一切都說明白為好。”
陳易暗道這裡哪裡會有什麼太後的紙人,太後來京之前,一直待在落詠城內,若真有紙人,安家本宗也不會遭受屠城滅門慘劇。
隻是如今林琬悺喝了忘憂酒,在這秘境裡被洗了腦,不知道而已。
“我自會小心。”
陳易應了聲後正準備轉身就走。
林琬悺又叫住了他:“等下。”
陳易停住了腳步,便見林琬悺上前兩步,玉手拎住腰帶,把腰帶下的衣服扯緊,打理妥帖,她好似第一次做這事,無意間透過衣服觸碰到男人的肌膚時,她麵上沒什麼,耳根微微泛紅。
陳易眸光微垂,這也是第一次有人打理他的腰帶。
打理好後,林琬悺拍了拍,小聲道:“我見我娘以前也是這樣做,跟秀禾提起這事的時候,她便勸我給你理順一下,這樣好把你心留在崔府裡,她真傻,不是嗎?”
“真傻…”陳易說著,這話裡不知說誰。
半晌後,他歎了口氣,擠出笑顏道:“好了,快跟秀禾回去,哪怕有我的劍意,還是一路小心些……好好在家等我。”
林琬悺“嗯”了聲,便轉過身去,走的時候還回了兩三次頭,陳易都笑顏以對。
直到她的身影在視野裡消失之時,陳易才歎了口氣。
“‘好好在家等我’…施主與她真…恩愛。”
冬貴妃的話音幽幽。
得知陳易沒有解藥,又回絕以身解毒,冬貴妃的話音已帶了些若有若無的陰陽怪氣。
有本命紙人分擔,若要硬抗玉春膏藥勁,雖說並無不可,隻是付出代價頗大,部分經脈定然遭損。
隻是論起以身解毒,冬貴妃如今心頭佛法與欲念掙紮。
以身解毒,佛門禁色,按理來說應是不可……
隻是,如果是被迫的話,那便不算有違佛法了吧?
誰讓她一高麗女子寄人籬下,身不由己,更遑論他是她麵首……
陳易瞥了她一眼。
冬貴妃單手立前作禪宗單掌禮,笑道:
“南無觀自在菩薩…你與她倒是恩恩愛愛,不知你心上人看見,又作何表態呢?”
陳易平淡回應道:
“在家裡,從來都是我做主。”
這還真不是假話,除了周依棠這師尊外,陳易還真沒慫過誰。
小狐狸好欺負,大殷不敢多說,閔鳴如今做人丫鬟,隻要周依棠不知道,那便是無事發生。
常言道,拿賊要贓,捉奸要雙.而誰能拿賊,誰能捉奸,是個人都心知肚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