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團發現江弦和陳喜儒是坐著黑色奔馳車回來,大吃一驚。
陳喜儒把事情原委講了一遍。
自然是省略掉江弦口吐芬芳的部分,這個故事在他口中就隻剩下:麵對對方七八人的無禮挑釁,江弦寸步不讓。
這份氣節讓代表團的成員們振奮不已,老國寶們可都是經曆過那個年代,最看重的就是這種品質,一時間看向江弦的眼神裡滿是欣賞之色。
“今天多虧有江弦在啊。”
“讓他加入代表團這個決定做的太正確了!”
“.”
江弦倒是一臉淡然,和巴老講了下“工作人員”容易引起歧義,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做下修改比較好。
巴老點頭同意,和代表團其他人一討論,決定把“工作人員”變更為“隨行人員”。
不多時,西園寺同誌帶著機場的調查結果來到酒店,原來曹禺先生這隻箱子搭錯了航班,飛到了上海,不過好在今天就有從上海飛日本的航班。
代表團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接待事務局請代表團去吃晚飯,酒店的餐廳是日式,吃的時候還得跪坐在榻榻米上麵。
江弦看了一眼就搖頭,拉住西園寺,“我們的人員都是老人,身體條件不允許跪坐著吃東西,更何況中國人也不習慣跪坐著吃東西。”
西園寺非常好說話,立馬點頭,安排酒店的工作人員搬來桌子椅子。
萬方簡單吃了幾口就回房間了,行李的事雖然和機場的疏忽有關係,但同樣有她沒檢查清楚的責任。
另一邊,西園寺跟江弦聊的火熱。
得知他不是工作人員,而是一名中國有名望的作家以後,就對他更加的感興趣。
“您是詩人還是家,還是劇作家?”
“主要是寫。”
“中國有很多優秀的!我最喜歡《三國演義》!”
“謝謝。”江弦禮貌地商業互吹,“日本也有值得稱讚的作品,我比較喜歡夏目漱石的《我是貓》。”
“啊~那的確是一本不錯的作品。”
西園寺露出笑容,“希望今天的事情沒有影響到您的心情。”
“不會、不會,非常感謝西園寺同誌今天的一切幫助。”
江弦一臉誠摯,看著跟真的似得,“在我們中國,人們以綽號、稱號、雅號贈送給彆人,用這樣樸素的形式表達對友人的感謝,正所謂‘垂仁者之青,樂智者之賞,賜雅號以垂千古’,今天我願意賜西園寺同誌雅號。”
陳喜儒差點一口水噴出去。
還賜上雅號了?
怎麼的,你是唐王他是唐僧?你要喊他三藏呐?
西園寺也聽得是一愣一愣的,他對於雅號的理解相當於看《水滸傳》裡的一百零八將,覺得黑旋風、及時雨什麼的簡直酷炫狂霸拽,非常渴望這個雅號,激動的握住江弦的手。
“江桑,請講!”
江弦沉吟片刻,一本正經道:“西園寺先生主張中日友好,就像一隻象征友好往來的和平鴿,願賜西園寺同誌雅號:鴿鴿。”
“鴿鴿?”西園寺樂開了花,“江桑,你起得非常好!我很喜歡!”
吳青和李小林坐在旁邊,看江弦威風八麵,讓大名鼎鼎的西園寺一晃的長子西園寺公一唯他馬首是瞻,心裡那叫個震撼。
“這家夥可夠厲害的。”
“是啊是啊。”
晚宴結束,就回到酒店房間早點休息了。
該說不說,江弦終於是找回了些現代化生活的感覺,抽水馬桶、浴室、冰箱、電視機
陳喜儒洗了個澡,出來看見江弦正翻騰著錄像機下麵的櫃子。
“江弦同誌,找什麼呢?”
“哦,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看的錄像帶。”江弦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
這會兒這個時期,日本的小電影產業就已經非常發達了,這產業是60年代末開始在日本起步的。
前麵說過,小日本是體驗服嘛,60年代末就已經發展到國內90年代中期那種電影院乾不過錄像廳的階段了。
影像製作迅速崛起,不過影像公司實在是賺不到錢,隻有做粉紅小電影的賺了個盆滿缽滿,於是在潑天的利潤麵前,這個產業就開始起步了。
最受80年代日本國民歡迎的題材,是那種路邊紀實作品:
粉紅電影的星探在路邊說服素人,然後就拉到一個小房間裡,導演坐在一旁,不斷對其進行勸說,素人就說“啊?不行,我不願意,絕對不可以。”,然後臉上又不時流露出好奇、動心,一再確認,“真的隻有那種程度麼?”,最後終究還是沒有經受住誘惑,輕點臻首,再往後,嗯,伱們比我更懂。
除此以外,還有一種係列也特受歡迎,叫“忘記刪除”。
小日本這邊情人旅館多,全國新建的酒店和旅館,幾乎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汽車旅館和情人旅館,這些地方也是粉紅電影的主要服務對象。
在這些旅館,有一種房間特彆緊俏:這裡麵除了有錄像機能看,還安裝了攝像機,能拍!攝像機上還標有“所錄畫麵自動刪除”的提示。
小情侶們入住房間以後,一激動,一興奮,一拍屁股。
“歐尼醬,我們來拍下愛愛過程!”
其實呢,攝像機上卑鄙的偷偷連了條信號線,而且往往是粉紅電影製作商和旅館合作搗鬼。
這些錄像保存下來以後,經過剪輯成為“忘記刪除”係列,流入市場,也算是酒店偷拍係列的雛形。
體驗服就是不一樣,才80年代,就能在酒店錄像帶裡看到自己和女朋友了,這還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片子一播,女主是你女朋友,男主不是你.
第二天上午,代表團早早起來。
霓虹首相鈴木將在首相官邸接見全團,代表團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酒店出來。
吳青一個勁兒的吐槽,“你們看我娘臭美,非要穿半高跟皮鞋,我說八十歲老太太不能穿,太危險,容易崴腳,她不聽,非穿不可,怎麼攔也攔不住。”
幾人齊刷刷朝冰心看去,她站在隊首,果然穿了雙半高跟黑皮鞋,一身黑灰色中式套裝,短發。
李小林一拍大腿,“呀!老人家那氣質!那風度!那高雅!那瀟灑!那是為全團長臉爭光提氣!你就彆抱怨了!”
吳青瞪她一眼,氣哼哼地上車。
上午10點鐘,代表團乘坐八輛黑色奔馳,由新大穀飯店出發,前往位於千代田區永田町的首相官邸。
永田町這一帶,相當於是霓虹的**廣場,是這會兒日本的政治中樞,國會大廈、各政黨總部,全都坐落在這裡。
坐在車子裡,李小林、萬方、吳青三女都忍不住朝著街道兩側望去。
如今的東京,號稱是目前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市群,街兩側高樓林立,燈紅酒綠,行人的裝束潮流到仿佛是幾十年後的現代社會,男人西褲襯衫,女人黑絲襪包臀裙高跟鞋大波浪拎皮包。
不管是心裡有多恨日本,麵對這樣壓倒性的直接衝擊都會一陣目眩。
萬方看的是目不轉睛,小聲歎道:“這就是現代化以後的模樣麼?”
“現代化?”
江弦指了指街邊濃妝豔抹的女人,“你知道那些是什麼人嗎?”
“不就是穿民族服飾的女人?”
“是妓女。”
“.”
“表麵開放,實則還是封建社會,還是美國的半殖民地。”
幾人沉默一會,吳青分享道:“昨天和酒店服務人員聊天,聽說東京人吃飯的時候甚至要加一些金箔到壽司和酒力,來表現出自己的富有。”
“金箔?這玩意兒能吃麼?”李小林嚇了一跳。
“聽說是可食用的金箔。”吳青說。
“拿金子吃?這也太奢侈了。”萬方感歎。
“金箔不算什麼。”
江弦又開始嗶嗶,給她們科普道:“日本最頂級的富豪不僅吃金箔,還有一種宴席備受日本人推崇,食材那叫個奇異,他們吃大便”
此話一出,車裡頓時充滿濃鬱的味道,三個女同誌全都聽傻了。
“你說什麼?”
“大便。”
“ue!”
萬方才剛腦補了下那個場景,身體就有了反應,捂住嘴巴,一陣乾嘔。
李小林也是被惡心的不行,乾嘔了好幾下,司機還以為她倆暈車,體貼的遞給她倆一個袋子。
“人家特彆講究,必須是特定人選拉出來的,而且是早早就定製,往往要等幾個月才能吃上這麼一頓.”江弦還在繼續講著。
吳青實在是聽不下去,捂著嘴唇,“江弦!你彆胡說了!”
她感覺自己都臟了,早上吃到肚子裡的飯都變了味道。
“真的,是人家講給我的。”江弦一本正經的說,“人家可說了,雖然這玩意是大便,但處理的特彆乾淨,是純粹的、乾淨的大便,裡麵不摻雜任何汙穢,吃了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
“江弦,彆說了行不行?!”李小林急死了,這會捂著嘴唇,胃裡一陣一陣的劇烈收縮。
車子終於抵達首相官邸,一進院子,戴著白手套的警察紛紛敬禮,禮賓官跑過來開車門,引領大家走進會客廳。
途中,巴金注意到三女臉色慘白,還關心了一下是否暈車的問題。
馬上一群日本官員進來了,為首的是首相鈴木。
這位也是老藝術家了,前任首相大平在競選中突發心臟病身亡,他就這麼“人在家中坐,官從天上來”,更是有名言道:“我拿的不是賄賂,我隻是替他保管一下。”
他有個女婿,就是臭名昭著的麻生太狼,一本正經的吹噓廢水加工以後能喝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