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也在意料之中,這一次唐軍在天山殺敵有近十萬人,這一仗從秋天一直打到了冬天。
聽父皇與英公交談,薛仁貴一吼一箭,就降服了一隊兵馬,端是了得。
對於一個王朝的穩定來說,對於生產力來說,每損失一批人口都是痛心的,近十年,或者二十年內也恢複不過來。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唐軍出征的成本很大,每一次出征不滅幾個國都配不上出征。
上一次出征高昌沒了,上上次出征吐穀渾沒了,這一次焉耆與龜茲滅了,現在天山也沒了。
要不是吐蕃地處高原,說不定他們家也沒了。
如此下去,唐軍要不不出征,一出征就是奔著滅國去的。
這是用強悍的實力打出來的威懾力,以及此番出征討伐欲穀設的師出有名,欲穀設當初與高昌王禍害西域截斷商道,甚至還阻止西域諸國向大唐進貢。
李承乾道:“父皇兒臣以為,欲穀設當年的行為危害到了大唐社稷,以及危害了西域諸國的臣民安居樂業的環境,應當昭告天下,揭露其罪行。”
李績行禮道:“陛下,末將附議,當該昭告天下,維係西域長治久安,西域臣民安居樂業。”
觀德殿內安靜了片刻,李承乾又道:“父皇,戰後建設的事,該如何準備?”
李世民道:“你不是在西州與庭州建設了崇文館嗎?”
李績也道:“太子殿下,拿下伊犁河之後,郭駱駝便帶著崇文館的人進入了伊犁河,並且正在勸導投降的部族。”
見父皇正要再說話,李承乾道:“父皇是不是想說,讓誰再立西突厥可汗?”
李世民思量片刻,閉著眼道:“朕還沒這個打算。”
“兒臣想著在西突厥各地,各個湖泊邊建設崇文館。”
“那是你的事,不用與朕說。”
李承乾微微頷首,父皇大有將之後建設的事宜交給自己的意思,那就不用多說了。
觀德殿是皇宮西苑中最大的一座殿,在營造時候主要還是要簡單,並且不能太過複雜,總不能修繕得跟迷宮一樣,當然了宮殿的樣式還是以現在的王朝宮殿樣式為主。
畢竟王朝的建設規範都是與禮製相關的。
李承乾低聲道:“父皇,兒臣想要提攜一個人。”
“少見你會主動提攜。”
“將上官儀提到禦史台如何?”
上一次這個兒子就將徐孝德塞到了工部,至今掌管著工部的各項營造。
不過是往禦史台放一個人,而且上官儀這人的言行與能力尚可,他雖與許敬宗走得近,但為人正直。
李世民點頭道:“讓吏部安排。”
李承乾笑道:“謝父皇。”
這兒子東宮門下就隻有這麼幾個人,在辦事能力上,如許敬宗,顏勤禮,包括張大安都是頗有價值的。
就如朝中的褚遂良,岑文本,張行成他們,等許敬宗一係的官吏有朝一日站在朝班上,不見得會比褚遂良與岑文本差。
李世民撫須道:“兩年前你就說過天山建設的事宜,如今崇文館已在庭州建設好了,餘下的事由你來主持。”
“兒臣領命。”
“你要記住,打下一片疆域容易,治理一片疆域可沒有這麼容易。”
“兒臣銘記父皇教誨,就先告退了。”
等這個兒子走出了觀德殿,李世民喝著茶水道:“讓懋功見笑了。”
李績道:“臣不敢見笑,殿下向來賢明。”
李世民看向一旁的燭台,低聲道:“他想要做的事多了,就會遇到很多麻煩。”
李績站在一旁頷首,聽著陛下的話語,思量著,其實早在兩年前太子就開始關注天山的形勢了,不論是文學館搜羅的典籍,還是現在四方館內的西域人。
如今的太子殿下就差親自去天山看看了,據說關於天山的地圖都畫了好幾幅,甚至都比軍中所用的更加完備。
吏部的消息很快就送來了,許敬宗閒來也會來弘文館看看,聽說上官儀在門下省任職倒也不見怪,隻是正巧來尋上官儀要一些卷宗,就聽到吏部來人給了上官儀新的官職。
轉眼間,這個當初與自己一起投效太子的人成了禦史台的禦史。
要論如今的朝堂誰最強勢,那就是禦史台了,甚至上官儀在禦史台任職之後還能監督京兆府。
上官儀接過藍色官身行禮道:“臣領命。”
等吏部的官吏走遠了,許敬宗道:“好呀,你現在是禦史了,往後誰敢欺負京兆府,還望上官兄多多相助。”
上官儀笑道:“既在禦史台任職,定當恪儘職守。”
恪儘職守四個字,近來許敬宗聽得耳朵快起繭子了,現在朝堂的風氣就是這樣,要恪儘職守,這都入冬了,每每到了夜裡在中書省加班的人還是不少。
昨天夜裡下了些許雪,今天一早天氣還很冷。
許敬宗與上官儀離開弘文館打算一起到平時常去的酒肆飲酒。
上官儀道:“可惜郭兄不在。”
許敬宗頷首道:“今天下了早朝軍報就送到了長安,郭兄如今在天山很安全,說不定還能號令天山的牧民開墾田地。”
說著話,兩人在一處酒肆坐下。
店家很熱情地親自給這兩位倒上酒水,端上菜肴,道:“這是剛出爐的烤包子。”
烤包子的做法也是從東宮傳出來的,最開始在文學館,魏王李泰吃過一次烤包子之後,就讓人學做。
文學館的人會了之後,長安各坊市的人也都會了。
上官儀道:“現在人們桌上的菜肴更多,這難道不是值得慶賀的事嗎?”
許敬宗感慨道:“羊肉又不值錢了,還不如渭南的大蔥值錢。”
見上官儀有些愕然,許敬宗無奈道:“在京兆府任職久了,管不住嘴了,一開口就是這些事。”
喝個酒水,吃個烤包子,他許敬宗都能說起現在關中農事相關事宜。
整日奔波在各縣建設的老許,看來是與京兆府越來越不能分割了。
上官儀覺得讓許敬宗一輩子都在京兆府任職,才是一段最好的佳話吧。
“無妨,老許你吃吧,今天這頓下官付銀錢。”上官儀笑嗬嗬拿起一個烤包子遞給他。
許敬宗將烤包子掰開,撕開一角的麵皮,帶著羊肉的汁水將麵皮送入口中。
上官儀又道:“其實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
許敬宗微微頷首。
“我兒子出生了,叫上官庭芝。”
“庭芝……”許敬宗點頭道:“好名字。”
其實當初的三人中,郭駱駝成婚算是較晚的,上官儀成婚更晚,去年才成婚現在才得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