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前,蔣師仁抹了抹眼淚,道:“看見你們來了,將士們的心裡也就踏實了。”
劉弘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本在吐蕃主持支教,青海道的崔大將軍聽說你們的事,就讓我們過來。”
茹來傑聽聞眼前的唐人官吏如此自然說出青海道,現在的青海已是大唐的一個道州府,恍惚間已過去了很多年。
仔細想來青海道在大唐手中,也有七年了。
這支深入天竺的唐軍也不再是孤軍了,得知朝中很重視將士們打下的成果,並且派人來經略,城中將士們神色振奮。
崇文館的人剛進去曲女城內,便開始了各種查問。
以至於,那位天竺王女的眼神一直怪怪的。
劉弘業道:“王將軍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王玄策回頭看了看站在王宮前,有著身孕的妻子。
劉弘業會意笑了笑,道:“無妨,大將軍的家事,我們不會過問,何時回去都可以。”
聞言,王玄策道:“我不用現在奉命回長安述職嗎?”
“照理說應該是這樣的,其實在鬆州與吐蕃也不少人與王將軍這樣,為了給將士們方便,但凡涉及家事,朝中會寬鬆很多。”
王玄策抱拳示謝。
劉弘業打量著四下。
王玄策問道:“現在軍中是不是放鬆募兵了?”
看對方還有著急的神色,劉弘業蹙眉道:“是有這種傳言。”
王玄策神色凝重.
“王將軍是有什麼困惑嗎”
“無妨,可能是我多慮了。”
“之後還會有兩千兵馬陸續來到曲女城與將士們換防,朝中是希望將士們遠征在外,也能隨時都回家。”
王玄策笑著點頭,出征在外,最需要的便是這種踏實。
“這是陛下的主張,也是陛下最看重的教化治理,但朝中有人說大唐可能再也沒有大規模的征戰了。”
王玄策沉默著沒有多言,隻有蔣師仁見過大食人。
隻是見了一次之後,他至今都耿耿於懷,一直讓人搜集關於大食的消息,這些天斷斷續續有傳言送來,令他憂慮,如今的大唐還有大敵存在,這個敵人很強大。
劉弘業是個辦事十分乾練的人,他到曲女城的第一天便接手了這裡的一切事宜,並且挑選了一間較大的房子作為崇文館的落腳地。
正當他讓崇文館的人將卷宗帶入這間屋子,卻見一個吐蕃老人家朝著這裡走來。
劉弘業行禮道:“早就聽聞過吐蕃智者了,就是老先生吧?”
茹萊傑抬眼看了看,就要被設立為崇文館的這間屋子,他坐下來道:“你們唐人的智者更多更厲害。”
這是一個十分自信的年輕人,茹萊傑心中多了印象,又道:“你們怎麼不去天竺的王宮?”
“天竺王宮要保留下來。”
茹萊傑又道:“天竺你們唐人打下來的,自然也是屬於你們的。”
劉弘業也在一旁坐下來,又道:“如果將來吐蕃成了大唐的一部分,我們也會保留布達拉宮的,除非天竺人願意將他們的王宮拆了,但這裡的一切都是天竺人用他們的雙手建設起來的,他們在這裡流過血,流過汗水,那這裡的一切理應也是他們的。”
聞言,茹萊傑沉默了片刻,這個年輕人與王玄策不一樣,與這位崇文館的學子談話,他的話語聽起來嚴絲合縫,並且目的更加明了。
“他們在這裡流過血,流過汗水……”茹萊傑低聲呢喃,目光看著遠處,道:“崇文館的學識還真是厲害啊。”
“我們會保留天竺的王宮,這也是我們的職責一部分。”
“你們唐人治理天竺也會開設作坊嗎?”
劉弘業搖頭道:“先了解這裡,再作出因地製宜的安排,這裡我們曆年來所得出的經驗,天竺能種很多糧食,我們可以大力耕種,這裡是一個巨大的糧倉,我們為何要開作坊?這不是舍本逐末嗎?”
“我們需要糧草,需要一個十分巨大的糧倉,後續還會有鴻臚寺與司農寺的官吏過來。”
茹萊傑道:“人口不多了,都被殺完了。”
“可以招攬人力,或者購買人力,我們用糧食的產出作為條件,讓諸國的人前來勞作,給予每天固定的餐食與住宿,並且一年後用糧食給他們報酬,隻要有田地在這裡,人力不是問題。”
茹萊傑不住點著頭,神色與先前麵對王玄策時不同,崇文館的學子表現出的能力,才是令人忌憚的。
他問道:“這一次來天竺,天可汗會賞賜吐蕃的孩子嗎?”
“會的,他們會得到吐蕃的牧場,並且你們也可將這裡人口與牲畜遷去吐蕃,哪怕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天竺,也無妨。”
茹萊傑狐疑道:“當真?”
劉弘業笑著點頭,又道:“甚至吐蕃的孩子們也可以去長安讀書,學習我們崇文館的學識。”
“崇文館的學識是什麼樣的。”
“與我所學的一樣,也能夠成為我們這樣的人。”
“哈哈哈……”茹萊傑放聲大笑著,他撫須道:“當今天可汗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弘業回道:“我沒見過天可汗,可我覺得天可汗應該是一位博古通今的人物,這是我的看法,與他人無關。”
茹萊傑搖頭站起身,道:“孩子,你錯了,你們的天可汗要做的事就像雪山上的鷹那樣高,天可汗的心就像是世間的風雪遮天蔽日。”
老人家一步步走遠,又道:“鷹飛得很高很高……”
劉弘業來天竺曲女城的半個月後,前來換防的第一批一千兵士就來了。
崇文館接手了這裡的治理,並且在曲女城開始了宵禁。
李義表是朝中的禮部郎中,他需要回去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