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說,當年東宮的兄弟姐妹都是陛下養大的,也是陛下教養出來的。
也好在晉王與紀王還年少,否則又會有人進諫,擔憂晉王與紀王去了邊關重鎮會有反心。
其實這根本不在顧慮中,首先太上皇嫡子李治根本掀不起風浪,一個眼神他就老實了,更不要說造反,給他十個膽子,隻要一句話說不定他跪在太極殿謝罪了。
還有紀王李慎,當年長孫還是皇後,便將紀王交給了東宮撫養,都是陛下養大的孩子,還能過什麼反心。
從李淵往下數,李唐的第三代兄弟姐妹之間頗為團結,與曆朝曆代的帝王家相比,這一朝簡直穩得不行。
父皇去冬獵,也不知道在驪山要散心多久。
李承乾閒著的時候還是會出去釣魚的,有時候孤身一人隻是讓侍衛陪同,還有的時候會帶著兒子與女兒。
今天李承乾特意路過了渭北,這裡是東陽公主的封地,現在這裡正在興建醫院,已有幾間屋子正在給人看病了。
來到渭水河邊,今天陛下身邊沒有彆人,隻有一隊護衛保護著。
上官庭芝策馬而來,“陛下,玄奘書信。”
“聽說你成婚了?”
“是。”
李承乾拿過書信,笑著打開。
上官庭芝娶得滎陽鄭氏,當年的世家依舊還在可沒有當年那麼鼎盛了。
但如今的世家依靠以往的名聲,現在嫁女已成了他們僅剩的競爭力,可再過幾年,當下一代人長大,世家剩下的還有什麼?
李承乾看著信中的內容,玄奘也去了揚州,他還打算去一趟江南,他在信中說了中原各地的變化,河北各地尤其令他印象深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以生產工作為核心的鄉縣。
當人們聚居所在地換成了以生產為核心之後,人們對勞動的理解也就不一樣了。
當他們覺得生產價值在自己手中時,便會積極地擁護自己的利益,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朝堂這邊。
換言之,當朝堂的利益與人們的生產價值綁在一起,所能夠帶來的生產力與之前相比拔高了好幾個層次,他們拿到手就是自己的,除了賦稅,其餘的都是他們的。
況且李唐帝國,一直都是輕徭薄賦的。
關中的生產建設已好幾次驗證了其可行性。
雖說現在的生產建設依舊還處於古典的狀態,但至少人們看到過不一樣的風景了,這就足夠了。
看罷玄奘的書信,李承乾將信紙放在一旁,又道:“你說玄奘還會回來嗎?”
上官庭芝道:“其實玄奘也給臣寫了書信。”
見陛下神色依舊平靜,他又道:“臣以為玄奘在天竺取到的是經書,而在中原各地所見的是真諦。”
這上官儀的兒子還挺會說話的,也不知道這是玄奘自己的原話,還是他自己想說的。
渭水還在流淌,在河道的兩側還結著一些未化開的冰。
信也已送到了,上官庭芝行禮道:“臣告退。”
李承乾換了一個坐姿,依舊沒有言語。
傳聞陛下平日裡喜靜,上官庭芝感受到莫大的壓力,在這個寒冬臘月,已有了汗意。
“回去吧。”
“喏。”
直到走出了一段路,上官庭芝感覺整個人都是虛脫的,翻身上馬離開了這裡。
“陛下,是否去上官家,將玄奘的書信搜出來。”
“不必了,一個玄奘而已,對朕來說還不用記掛在心。”李承乾釣起一條魚。
這條魚不大,是隻有拇指大小的魚苗,將它重新丟入河中。
陛下提著魚竿,又一路走向了渭南方向。
如今的渭南成了府,是關中的重要生產要地,在這裡修建最多的就是醬油作坊。
平日裡這裡鮮有村民走動,寒冬臘月正值農閒時節,多數村民都在作坊中勞作。
就這麼走了一圈,便轉了回去,一路朝著長安城而去。
乾慶三年就在一片寧靜中過去了,到了乾慶四年的新年,解除宵禁之後的長安城再一次熱鬨非凡。
每到這種時節,許多商販都會來長安販賣貨物,也是京兆府收取市稅最豐厚的時節,夜色下,人們在燈火通明的長安城結伴成群。
皇宮內,一聲孩子的哭聲從兩儀殿傳出來,是蘇皇後又生了一個孩子。
東陽抱著剛出生的孩子,道:“是個男孩。”
蘇婉看著剛出生的兒子,眉眼帶著笑意。
將孩子交給蘇婉,東陽便快步出了兩儀殿,從石階上走下來,道:“皇兄,是個男孩。”
一旁的宮女聞言,便快步離開了。
李承乾解釋道:“這是母後安排來詢問的。”
東陽接過小福端來的茶水,又道:“皇兄,往後可更要注意了。”
知曉東陽的意思,蘇婉已生了三個孩子,雖說三個孩子都隔了四五年,但也是巨大的身體負擔。
而且這一次她需要調養的時日更久。
李承乾道:“朕知道,其實早在去年本想著安慰父皇與母後一番,以後再慢慢周旋,婉兒卻不這麼想。”
“往後,皇兄可要多勸勸。”
李承乾笑著點頭,道:“你放心。”
東陽還是很信任皇兄的,因皇兄向來就是個極為自律的人,自律得都有些不像人。
她雙手背負,邁開腳步說著,“其餘的事,宮裡的婦人會安排,妹妹就先回醫院了。”
寧兒親自送著東陽公主離開了兩儀殿。
殿內一片歡慶的氣氛,小鵲兒與孟極看著剛出生的小弟弟好奇得不行。
夜裡,李承乾陪著蘇婉過了一夜,夜裡她如同昏迷一般地睡眠,神色蒼白,這需要養很久才能恢複元氣。
天剛亮的時候,她才轉醒,道:“陛下。”
李承乾握著她的手,道:“多睡會兒吧。”
她再一次閉上眼,神色上帶著笑意,又一次入睡。
初三剛過,母後就讓人給稚奴與慎弟送去了衣物與用度,讓人送去西域。
身為長兄,李承乾將兩具上好的甲胄以及兩把新鍛造的橫刀讓人送去。
正是新年,所有人的歡慶,兄弟姐妹都送去了不少用品,多到都讓人裝車,也讓朝野少了許多議論。
每年這個時候,蘇亶都會與他的妻子來看望女兒,今年她們也如期而來。
蘇亶遞上兩卷書,道:“陛下,這是崇文館編寫的書卷,是玄奘與王玄策的故事。”
李承乾剛看了一眼,道:“你說玄奘真的在西域沒有弟子嗎?”
“據臣所知,他西行之後隻有一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