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思道:“中原各地種茶葉的人更多了,再者說關中的南麵種了很多茶樹。”玄奘麵帶笑容,問道:“還有人在對抗支教?”
“嗯,我也是聽崇文館的人說過,但不足為懼,支教經營了數十年,千年以來人們探尋了這麼多年,我覺得支教是最強大的方式,誰也不能阻擋。”
玄奘告彆了王九思,準備繼續往長安而去。
王九思道:“玄奘,你可以去渭北看看,東陽公主在渭北建設了一個十分龐大的醫院,傳聞有上千名醫者給人們看病,你也可以去看看。”
玄奘隻是點頭,他牽著馬離開了,並沒有打算去渭北,而是徑直去了長安。
風雪淹沒了整座長安城,李承乾與爺爺坐在武德殿前。
李淵一次次讓一旁的內侍念誦著蔥嶺大勝的捷報,他老人家裹著厚實的衣裳,道:“也不知二郎現在是什麼心情。”
李承乾在爺爺的耳邊大聲道:“父皇會很高興的。”
李淵聽清了孫子的話語,笑嗬嗬道:“好呀,好呀,大唐萬勝。”
李唐經營到第三代的手中,這個天下看起來更好了,奮進的唐人會塑造出一個強大的帝國。
李承乾又道:“高陽還說讓稚奴他們帶幾個胡姬,來照顧爺爺。”
李淵冷哼道:“這個不曉事的丫頭。”
李承乾麵帶著笑容,感受著此刻的寧靜。
內侍腳步匆匆而來道:“陛下,京兆府的人與民部的人在中書省又打起來了。”
李承乾拿起茶碗,吩咐道:“讓太醫署準備好。”
“喏。”
“承乾啊。”李淵緩緩道:“近年來你對政事多有倦怠了。”
“爺爺,孫兒手下的能臣太多了,有些事不需要孫兒自己動手了。”
李淵麵帶笑容,閉上眼將身體的重量都放在了椅子上。
又有內侍匆匆而來道:“陛下,玄奘來了。”
李承乾道:“朕就在這裡見他。”
“喏。”
穿著一身單薄僧袍的玄奘從風雪中而來,他一路走到武德殿前行禮道:“陛下。”
這一聲陛下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就當是連爺爺也稱呼了。
李承乾道:“玄奘,說好的三年之約,你來晚了。”
玄奘的肩膀上有了些許積雪,他被內侍請到了武德殿的屋簷下,再一次行禮道:“望陛下恕罪,這天下大,三年看不儘。”
李承乾給他倒了一碗茶水,道:“這天下很大,一生都看不完,何止三年。”
玄奘頗為讚同地點頭。
當年一彆,時隔三年再見,玄奘注意到這位陛下看起來還是如二十歲出頭的模樣,看起來依舊很年輕,倒是下巴處的胡青更重了。
李承乾讓人提著暖爐放在玄奘邊上,一旁的爺爺閉著眼呼吸起伏,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李承乾放低了聲音,道:“遠道而來,辛苦了,喝杯熱茶。”
玄奘雙手捧起茶碗,飲下一口,感受著溫熱的茶水流過臟腑,又緩緩將茶碗放下。
“朕不懂你們這些僧人,所以朕看不明白你。”
玄奘接著道:“願為大唐祈福,用我的一生。”
李承乾道:“與朕說說,你出去這些年,都見到了什麼。”
玄奘道:“見到了人們的喜怒哀樂,見到了很多癡人,也看過了人間反複,夠多了。”
話語聲透露著疲憊,這三年來他遊曆中原一路東行過得很累,很疲憊。
“有些事想詢問陛下。”
李承乾道:“你說。”
玄奘道:“為什麼長安與洛陽乃至河北,與其他地方的人不同。”
李承乾解釋道:“玄奘,你覺得朕說得清這些事嗎?其實朕也沒做什麼,無非是一些不起眼的舉措罷了,真的……算不上什麼的。”
“陛下說不清?”
“說不清,你該去問問世人。”
玄奘釋然一笑,又行禮道:“看來陛下不是癡人。”
“你問朕也是白問,史書上所寫的種種都是人們的曆史,與皇帝的關係並不大,不是嗎?”
話鋒一轉,李承乾不想與他辨經,當初天竺數萬僧人都辯不倒玄奘,倒不如不說了,言道:“好了,三年前你與朕約定,你東行看看人世間,若你回來了朕就將經書還給你,並且你要還俗,若你不回來,朕就當你死了。”
玄奘點頭。
李承乾看著對方緩緩道:“現在朕讓你還俗,這是朕的旨意。”
玄奘還是點頭。
李承乾再道:“入朝為官,娶妻成家。”
玄奘依舊點頭。
爺爺似乎是睡醒了,忽然咳嗽了一聲。
李承乾回頭看去,爺爺好像睡醒了,可依舊是閉著眼。
玄奘將僧衣解下,雙手遞上。
李淵忽然又清了清嗓子,終於睜開了眼,低聲道:“好呀,還俗好。”
李承乾拿起他的僧衣,放入一旁的火爐中當場燒了。
玄奘安靜地看著僧衣在火中燒儘。
李承乾對他道:“到鴻臚寺任職?”
玄奘搖頭道:“能否,容許我辭行。”
見皇帝稍稍招手,內侍會意上前道:“陛下。”
李承乾道:“傳朕旨意,布告天下,玄奘還俗了。”
內侍連忙行禮,“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