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月秋走出指揮部,一路上她心潮澎湃,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提升為女石匠連連長,被評為勞動模範。這天大的好事,突然間就砸在了她的頭頂上來了。可是,她這裡還沒有高興多久,趙麗的幾句話,又把她從雲端裡,結結實實地摔倒了大地上。這一瞬間的落差,讓於月秋一下子承受不了了。她滿腦子裡都重複著一件事,我該怎麼辦?我肚子裡的孽種該怎麼辦?這個事如果處理不好,我的一切榮譽將馬上化作泡影。我還會身敗名裂,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我的一生真是毀在了邵柱,這個下三濫的身上了。她一想到邵柱,心裡突然輕鬆了一些。她想邵柱是一個民兵連長,我還得要去找他,也讓他來承擔這個後果。
到了晚上,於月秋又來到了他們約好的地點,那個紅薯窖子傍邊。邵柱見了於月秋,小心地問道“你不是說,咱們的事情都一張紙翻過去了嗎?你今天晚上約我來,又有什麼事?”
於月秋看著他害怕的樣子,氣憤地說“我也想把這個事趕快翻過去算完。可是,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我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這些日子都快把我給愁死了。我來找你,看看有什麼辦法處理好這件事。”
邵柱聽到這裡,馬上慌了神,他認為於月秋可能是又想訛他。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民兵連長,此時此刻他卻沒有了主意。過了半天,他才說“你說吧,打算讓我做什麼?”
於月秋歎了一口氣,乾脆地說“我打算把孩子打掉。可是,我還沒有結婚,沒有大隊裡的證明,我就是到醫院裡,醫生也不會給我做人流的。我來找你,你不是民兵連長嗎?你開個證明應該不困難吧?”
邵柱聽到這裡,這才放了心。說“我給你弄一張蓋公章的空白證明吧。我不會寫字,但是,也絕對不能找人給寫。你拿回去,自己寫這張證明就行了。”
於月秋聽了,想想也行。問他“你什麼時候給弄來,我可是一天也等不了了。”
邵柱說“明天這個時候,到這裡拿就行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邵柱還真的拿來了一張,蓋了公章的空白證明。他還給了於月秋五十元錢。於月秋拿著空白證明和五十元錢,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這裡。她並沒有直接回她們的工棚,而是拐了一個彎,來到了指揮部裡。
指揮部裡就吳長腿一個人,他看見大晚上的於月秋來了。趕忙問於月秋“你這個時候來,有什麼是嗎?”
於月秋說“下午,俺娘給捎信來,說家裡有事讓我回去一趟。我想明天請一天的假。”
吳長腿聽見於月秋說家裡有事,就對她說“行,你安排好工作,就回去吧。”
她回到工棚裡,對王二妮和山杏說“我明天回家一趟,石料場裡事,你們先看著乾。明天下午要是晚了,我就不回了。第二天早上,我一定早回來。”
她們兩個人聽了,開玩笑說“是不是回家相親去,可彆忘了給我們拿喜糖吃。”
於月秋笑著說“就知道吃糖,你們都還沒有找婆家,我慌什麼?”
她們兩個經常和於月秋一塊吃飯,現在,她們也發現了於月秋舍得吃飯了。雖然還是天天吃粗糧的窩窩頭,但是,她卻是能吃飽了。於月秋這個反常的吃飯情況,一時也沒有讓她們二人想明白,於月秋的飯票是從哪裡來的呢?她們最多也就是猜疑於月秋可能是談戀愛了,有人給她送吃的了。她們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於月秋被人強奸了。這個人為了不讓於月秋告他強奸,為了不蹲監獄,才給於月秋兌換的飯票。
第二天,還沒有天明,於月秋就走了。她沒有去公社衛生院,而是坐上客車直接去了縣醫院。因為她有大隊裡開的證明,來到醫院婦產科裡,時間不長手術就做完了。這個困擾了她快兩個多月的禍根,終於從自己的身上除掉了。雖然她現在痛疼難忍,但是,她心裡卻是十分高興。一個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的大包袱,一下子扔掉了,馬上感覺渾身輕鬆了不少。先不管以後能不能找到一個好婆家,現在她可以安心地回到工地上,一門心思地乾工作了。去儘情地享受,她通過自己努力得來的榮譽了。現在自己已是女石匠連的連長,那三百多個女石匠們,都成了我的兵。從此以後,她們都得聽我的指揮了。
於月秋一路上想著榮譽和權力,此時的心情是要多好就有多好。她一直回到了家裡,見到了娘,身上也不感覺多麼疼了。她吃了一些從醫院裡拿來的藥。對娘說“我去公社婦聯裡送了一份材料。下午不回工地了,明天早晨回去。”
娘看見閨女回來了,高興地說“你還沒有吃晌午飯吧?正好家裡這幾天有攢的雞蛋,你先坐下歇一會,我去給你荷包兩個雞蛋去。”
於月秋聽了娘的話,心裡一熱差一點流下眼淚。這段時間裡的委屈,和被強奸懷孕對她無情的折磨。她來到了家裡,見到了娘。是家庭的溫暖,是娘的母愛撫平了她滴血的傷口。從此以後,沒有了委屈,沒有了傷痛,一切的不愉快也都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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