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還是動手了。”
王大龍不再狼狽地跪在地上,不管不顧地站起了身。陳全準備上前壓住他,被方驊伸手製止。
他仿若暗室無人一般,拖著沉重的鎖鏈慢悠悠走了好幾個來回,又回到原地看著方驊,“那晚,我本和孫掌櫃商量好運走第一批大漆。結果我們的好知縣,非要讓我留下來調查近日城中店鋪屢屢失竊一案。我著急忙慌地查完後,便起身離開縣衙趕去漆器鋪。誰知……”
“繼續說!”方驊見他停了下來,催促道。
苦笑一聲,王大龍繼續說道:“失竊一案,我因為著急抓錯了人。我們的蘇知縣蘇大人親自追過來告知,卻在漆器店門外聽見了我與孫掌櫃的密謀。”
“所以你當晚就殺了蘇林生與蘇婉琰?”方驊冷聲詢問。
王大龍並未回答是與不是,隻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似是極為無奈,“我嘗試過拉他一起,卻被他斷然拒絕。他還說,沒想到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對我非常失望。嗬嗬……失望?”
他冷哼一聲,無所謂道:“他對我失望又有什麼所謂?這十幾年來,我每日都熬在這永無出頭之日的偏遠縣城裡,誰又會看得起我?”
“你問心無愧地做事,沒有人會看不起你。除非你本身就瞧不起自己。”對於他的詭辯,方驊不置可否。
方驊的話似乎戳中了王大龍的痛楚,隻見他狂亂地轉過頭,囂張道:“我現下已是你的階下囚,隨你怎麼說。你們這些從小錦衣玉食之人,沒有資格評論我和蘇林生!”
“我隻評論你,蘇知縣可沒你這種想法。”方驊麵無表情道。
“所以,他才會死!”王大龍惡狠狠看向他,一字一句道。
方驊實在不懂這人的邏輯,當然他也不想去深究,自己的目的隻是查清大漆貪汙殺人案的前因後果。
於是,他繼續追問:“那蘇婉琰和你又有什麼仇恨,你要殺了她?”
“婉琰是我看著長大的。”王大龍的情緒突然又變得有些低落,他雙手抱頭,表情像做錯了事一般,”可偏偏就是那麼不巧,那日她正好晚歸,親眼撞見我殺了她爹。“
”然後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她殺了滅口?“方驊接過話,問道。
王大龍放下手,苦笑一聲:”做都做了,殺一個和殺兩個又有什麼不同。如果不是婉琰的貼身婢女跑得快,她還不是也得死!“
方驊不再追問,靜默下來想了許久,後問道:“你什麼時候動的手?”
“3日前。”王大龍老實答道。
“動手後,你做過什麼?“方驊繼續問道。
“我遣散了蘇林生府中的下人。他是外縣人,家中人丁稀薄隻得蘇婉琰一獨女。所以我隻要對外謊稱他抱恙在家,拖個幾日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隻是沒想到,竟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看他的表情,好像還很是不甘。
“這不正是你的計謀嗎?對兩具屍身塗上大漆延緩腐爛,導致猜不出死亡時辰。過幾日後再故意讓人發現屍身,使早已不在縣衙的你無法被人懷疑。”方驊說出他的計劃。
他話音剛落,王大龍卻用一種很茫然的眼神看向他。
想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神才從茫然變為了然,“我承認,在殺死蘇林生時,確實不小心碰倒過一小隻裝大漆的盒子。也為了暫時讓人認不出他,順手毀了他的容。但我怎麼也不會變態到去對婉琰的屍身做任何手腳!”
其實從剛開始問話,方驊就一直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為了儘快破案,他並未直接詢問,而是選擇聽王大龍講述完後,再一一捋清。
但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在聽到王大龍說了上句話時,瞬間達到了頂峰。
這個王大龍,連殺人都直接乾脆地承認了,不至於在一些彆的問題上多作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