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已死,冷螢不想過多評價什麼,隻問道:“將錢老三送去縣衙了嗎?”
琉月點頭,“讓閣裡的夥計押送過去了。”琉月似乎比冷螢還討厭有人將桌案弄亂,又噠噠跑去打水,回來將桌麵擦淨。
冷螢見她這勤快模樣,勸道:“好了,彆忙了!你也累了半天,出去休息吧。”
搖搖頭,琉月頭也未抬地擦著桌子,嘴裡念叨著:“偷東西便罷了,還將小姐房中弄得這般亂。”
“我說沒事就沒事。”冷螢脫下披風,坐到銅鏡前摘下頭上的珍珠發簪,“不過,那位方大人說得沒錯,閣裡確實得好好整治一下了,漏得和篩子似的。”
“琉月也是這樣覺得……”她怕小姐生氣,沒再繼續打掃。
淨了手,她走過來替冷螢將脖頸處的紗布揭開,仔細觀察傷口有沒有紅腫,嘟嘴道:“小姐這幾日,忙得沒時間吃東西不說,身上還總是帶傷。那位大人,他不是大人嗎?為什麼不能好好保護小姐。”
“看你說的。”冷螢單手懶懶地撐著腦袋,任由琉月幫她梳理頭發。她這幾日確實太累的,都沒怎麼好好休息。
從銅鏡裡,她看著琉月依舊嘟著的小嘴,淺笑道:“方大人有要事在身,哪能時時顧著我。這人……脾氣雖然硬了點,但已經很體恤我們這些老百姓了。”
說到這裡,冷螢突然想到,“阿碧的家人過來時,有沒有說些什麼?”
琉月將冷螢擦臉的帕子拿過來,見小姐似乎極度疲累,本想直接上手的,卻被冷螢一把拿了過去,自己對著銅鏡擦起了臉。
“阿碧娘親頭發全白了,她說的家鄉話我也聽不太懂。”琉月微微蹙眉,有些苦惱地說道。
她蹲在冷螢麵前想了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說道:“總之她娘親說,想親自過來替阿碧向小姐您道歉。說您一直很關照她們,上次阿碧丟石蠟那事不罰不說,還差人送了一堆東西過去。還說,嗯……”
“還說什麼?”冷螢將帕子遞還給她,對著銅鏡摸了摸額間的花鈿,隨口問道。
“說……是阿碧對不起小姐,對不起霞錦閣,居然做出此番偷雞摸狗的事來。”琉月看著冷螢輕觸額頭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她抬手碰了碰冷螢額前的花鈿,咬了咬唇問道:“小姐,這裡還疼嗎?”
冷螢拉下她的手,從容一笑,也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多少年了,怎麼還會疼。”
見琉月不再蹙著眉,她才繼續開口道:“見麵就不必了,你明日多拿一點賻贈過去。還有,這事就不必告訴祖母了。她年紀大了,彆總讓她操心這些煩心事。”
“是。”琉月乖乖回道,隨即問:“小姐,洗澡水已經備好了,要去沐浴嗎?”
冷螢懶洋洋地點了點頭,正準備起身,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對了,珊瑚姑娘吃住都還習慣嗎?”今日實在太忙了,讓她差點忘了還有一位救命恩人住在閣中。
琉月聽她提起珊瑚,表情微微一變,隨即開口道:“珊瑚姑娘她啊,嗯……吃得挺好的,也挺會吃的。”
冷螢懂了琉月話中的意思,輕輕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站起身準備去沐浴,“好好招待人家!”
“是……”琉月不甘不願地回道。
夜半的霞錦閣,清幽靜謐。
所有人都已安睡,隻餘幾位守夜的學徒與小廝,靠在門前昏昏欲睡。
突然,一襲黑影從屋頂掠過,停在了一處亮著暗暗燭火的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