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每個人罵沈歲,他尚且都能忍耐住。
但是輪到張誌開口時,他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暴躁情緒,五官扭曲格外扭曲,語氣陰惻側的:“你害我失去銀珠這筆賬,今日我們就來好好算個清楚!”
他的聲音帶著無限恨意,連帶說出的話都帶著一股子狠意。
張誌一點也不管自己現下是何種處境,完全沒在怕沈歲的威脅。
雖然他整個身體都被綁著,隻餘腦袋能轉動。
但還是費儘力氣勉強抬起頭,看向他道:“算什麼賬?你這樣的人,誰跟著你下場都是淒慘。明明是自己的錯,卻非要怪在彆人身上。你活該一輩子被人家嫌棄,到死都不願與你見上一麵。”
“你給我閉嘴!”沈歲大喝一聲。
張誌太了解他了,總往他最痛的下手。語氣如尖刺,不停往他心窩上插下去。
不想再與張誌說廢話,他對離張誌最近的那位彪形大漢做了個手勢。
如一座小山般的人微彎腰,單手一把將身邊的大桶提了起來,拎著走到位於張誌所站位置的正上方,著手就準備將桶裡的樹脂往他的身上倒。
沈歲本以為無人會幫他,自己現下殺死張誌便如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方驊會出手。
樹脂淋下前,方驊手中的折扇以極快的速度飛過去,瞬間隔斷了綁著張誌身體的粗繩。
這人倒也還算機靈,使出了全力躲開。在滾燙的樹脂淋下前成功離開了那根房柱,避免了被活生生燙死的命運。
“為何要救他?”沈歲憤怒且不解地問道:“死在自己造出的殺人手法下,對他這種狠毒的人來說是最大的肯定。”
在場所有的人,除了方驊與沈歲,全都被壯漢澆下的樹脂溶液吸引住了目光。
滾燙的樹脂如同熔化的赤金,自高空傾瀉而下,閃著熾熱的光澤慢慢滴落在地麵上,在與地麵相融時,發出了“嘶嘶”的聲響。
看到此場景,張誌後怕地趴到一旁,急急咽了一口唾沫,撐在地上的手臂止不住地顫抖著。
“我狠毒?”他顫著聲音道:“我再狠毒能比得過你?殺妻棄子,樣樣都被你做全了,你還有臉來說我?”
他越說聲音越大,見方驊方才還幫了自己,他更是得意到站起了身。
可就在他搖搖晃晃,身體和腿都還有些發軟未來得及站穩腳時。一陣劇烈地疼痛便自胸腔處傳來。
下意識低頭看過去,他發現自己胸膛處衣料上的鮮血,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外蔓延開來。
滿目不可置信,他明明剛躲過了一劫。他們……他們還動手救了自己,到底是誰會在身後突襲自己?
慢慢地回頭看過去。
在場所有人,也同樣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身後……
“嗤……”
就在全部人轉頭的同時,那個趁亂動手之人則咬著牙將沒入張誌後背的尖刀,狠命拔出。
隨著他的動作,張誌整個上身受到慣性微微一挺,隨即再緩緩倒了下去。
華林玉看著倒在自己眼前的張誌,讓手下快快前去查看。衙役走過去蹲身探了下對方鼻息,隨即無聲地搖了搖頭。
看來,似乎是沒救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華林玉慢慢抬頭看向屋頂,他看著好似有些傷心,卻在閉眼低下頭時,嘴角似有若無地翹了翹。
隨即臉色又立刻恢複原狀,對著張誌的屍體朝手下道:“先抬到一旁。”
最後,他才將目光放在持刀之人身上,嚴肅問道:“為何要殺他?”
而樓上的沈歲,似乎剛從方才突發的狀況中回過神,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我兒,真是好樣的,做得太好了!”
此時的沈無儘,才心生自己居然殺了人的後怕。仿佛手中帶血的刀燙手一般,突然一把將它摔在了地上。
然後開始不停在身上擦拭手中沾染的血跡,眼神驚懼地盯著被衙役拖到賭坊一角的張誌,嘴裡喃喃道:“誰……誰讓你害了我母親,我隻是想……想為她報仇而已……”
室內頓時鴉雀無聲,隻餘他一個人胡亂地解釋著。
冷螢看不過去,開口道:“沈老板現在做這些,又有何意義?”
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沈無儘曾對其母說過什麼話。如今又裝出一副孝順的樣子給誰看?這隻會讓知道真相的她,更加唾棄他們父子倆!
“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母親竟是被他害得失去雙目。那時的我不懂事,說話傷了她。可……可我今日為她複仇了啊,如果她在天之靈,可不可以原諒我一次?”沈無儘仿佛如入無人之境,慌亂地自言自語道。
冷笑一聲,見他還是下意識將所有錯誤歸咎到一個人身上。
冷螢忍不住道:“說到複仇。害了白銀珠的可不止張誌一人。你可不要忘了,你和你爹……對她的傷害才是最大的。”
這些事,豈是他的一句“不懂事”便能揭過的。何況,那時的他年紀已經不小了。
“我……我是不懂事……”沈無儘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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