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撒謊這事是需要天賦的。
“因為……”她努力想著說辭。
“因為,棧香鋪離此地不遠,她應當經常聽寧掌櫃提起這裡,雖沒來過,但也算對這裡頗為熟知了。”
沉穩的男聲,自她身邊響起。
冷螢從未有一刻,覺得方驊如此善解人意。
感激地朝對方眨眨眼,她忙接過話:“對,就是這樣!”
“她真這麼說過?”男人的目光,仿佛是想看透他們似的。
為了掩飾心虛,冷螢急忙開口:“當然。你作為這裡的主人,自然知道揀香鋪有多美,不是嗎?”
這裡確實美,這點,不算騙人。
“你猜錯了,我不是揀香坊的主人。”對方目光閃了閃。
“不是主人,那……”
“我是這裡的夥計,叫我程平就行。”
見對方終於願意與他們多說兩句,冷螢忙趁熱打鐵:“程大哥,可否向你打聽個事?”
程平原本的姿態,一直是側站著,歪頭自下而上地看向他們。
這時的他,終於願意轉過身麵對他們。瞧這個樣子,應是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冷螢暗自鬆了口氣。
說句實話,對方一直以那種奇怪又彆扭的姿勢看著他們,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之氣。
“請問,那日寧幺兒過來時,大約是什麼時辰?”見對方沒回話,但也不抗拒,她便直接問道。
程平麵無表情答道:“與這會兒差不多時辰。我記得……那日的天氣也與今日這般,讓人感到有些透不過氣。”
記得這麼清楚?
懷疑的藤蔓漸漸爬上冷螢心頭。
方驊在一旁問起:“她是與人一同過來,還是自己一人?”
“就她一人。”
“這麼大一包香材,她一人拿過來的?”冷螢怎麼覺得不大可能。
對方好似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淡漠地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他在騙人!
但此時並不是戳穿他的最佳時刻。
她倒要瞧瞧……這人究竟是為了隱瞞些什麼,才要選擇說一個如此容易被揭穿的謊。
於是,她繼續問道:“如果寧幺兒放下香材便走,那離開時天色應當還未完全暗下。你可有見到她往哪處離開了?”
這個問題,倒是讓程平想了好一會兒,才又回道:“她進……南邊的胭脂鋪了。”
“是那邊嗎?”冷螢舉起胳膊,朝另一個方向指去。
對方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你見她進了胭脂鋪?”方驊緊隨其後問道。
這句話明顯是試探,但凡對方心裡有一點鬼,便會立刻察覺不對。
但奇怪的是,程平並沒有。
他極其自然地再次點頭,似乎完全沒覺察到對方的試探。
“我再問你一遍……”方驊一字一句問道:“你確定,你親眼見她進了南邊的胭脂鋪?”
這一次,程平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雖然他布滿疤痕的麵容沒有任何表情,但冷螢還是從他閃動了一瞬的眼瞳裡,瞧見了他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