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寒暄,常霜卿便戴上鬥笠,和龍娘走出思過崖。
過程很順利,駐守弟子起初還打算上前查驗身份,可感知到常霜卿體表的殺意,皆兩腿戰栗不敢靠近。
再看大陣沒有任何反應,便放下心來。
入駐思過崖之人,神魂皆刻下約束契約,無法離開峰崖半步。
果然是常仙子
注視著‘淩白’輕鬆跨過大陣的刹那,瀧碧海終於肯定內心的猜想,行動愈發小心翼翼,生怕惹怒對方。
常霜卿翻閱手中的傳訊符,提取郎君交代的要點。
內容很簡單,隻四件事小龍知曉雷靈根和交換神通;郎君當前所處環境不樂觀;要從高老頭家族內拿回小龍的信件;留意淩遠以及外神之事。
眼神掃過,常霜卿頗有些意外。
郎君竟這般信任小龍,真讓人有些吃醋。
作為未來的主母,她竟有些嫉妒奴仆身份的小龍。
實在不應該,可就是忍不住。
能和郎君日夜相伴,享受他的關照和信任。比自己異地守空房,對著滿屋假畫寂寞空虛好上萬倍。
額角青筋不自覺挑起,常霜卿收起傳訊符篆心中不悅。卻強行壓製,反倒思量著怎麼替郎君收攏人心。
“小龍,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常常仙子。”
瀧碧海微怔,她慢慢抬起頭,偷掃了常霜卿一眼,見其表情還算和煦,心中稍鬆了口氣。
“嗯,還蠻機靈,上次獵蛟,你做的不錯,說起來,我還沒給你賞賜吧?”
“我一直很崇拜您,能與您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妹妹豈敢奢求姐姐賞賜。”
常霜卿聞言滿意頷首,頗為大度的從袖中摸出一個儲物袋,遞過去的同時,順便問道。
“最近郎君身邊有什麼妖豔賤貨背著我偷吃嗎?”
聞言瀧碧海剛鬆懈下來的尾巴,又因為緊張繃緊,麥色的臉頰煞白一片。
她手中拎著對方賞賜的儲物袋,眼神下意識往裡一掃,更是六神無主。
儲物袋中隻有五十枚下品靈石,與她年歲相當,分明是**裸的敲打。
她當然不會愚蠢的認為常霜卿摳門,身為候補親傳,若要賞賜,絕不會如高老頭這般吝嗇,毫無氣量。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喉間止不住地吞咽唾沫,瀧碧海在對方身上感受到山嶽般的壓力,鱗片禁不住倒伏顫抖起來,頗有種外室偷吃被正宮捉奸的緊張感,無助又茫然。
“愣著乾嘛?我問你有賤貨勾引郎君嗎?”
“隻,隻有我,沒有其他人。”
激烈的內心掙紮後,龍娘還是準備坦白,哪怕接下來要麵臨修羅場般的煉獄。
她在享受淩白愛撫時,便想到會有今天,隻是沒料到來得如此之快。
可她不會放棄,哪怕常霜卿是正妻,哪怕會被厭惡虐待也不會有一絲怨言。
她沒從想過替代對方,隻要,隻要能在常仙子享受光芒的同時,沾染幾縷散落的暗光就足夠了。
這般被卑微與懼怕籠罩,龍娘卻見常霜卿麵無表情的抬起手,伸向她的眉心。
雙眸緊閉,瀧娘散去所有靈力防禦,如臨大敵般準備承受來自主母的懲戒。
預想中神魂蒸發的劇痛並未傳來,反倒是有一股柔和的暖流,撫弄著她流火般的赤發,熟練並輕柔的聚攏在一起,紮成一條可愛又漂亮的馬尾。
“乾的不錯。”
“啊?”
常霜卿給予肯定的笑容,手上替瀧碧海束發以示親近,龍娘卻是受寵若驚,隻覺仙子大度的可怕。
“往後,你便替我看死郎君,任何除你之外的雌性,都不準與郎君親密。“
”記住,是任何雌性!”
“是,是。”
瀧碧海連忙應是,心中樂開了花,對常霜卿更是貼服崇拜。
隻有我可以嗎?常仙子是認同我了嗎?
她人真的我哭死,若換成自己,肯定是做不到,仙子的胸襟果然不是自己這類蠻獸可媲美。
而常霜卿還在暗誇自己機智,心中卸下一塊大石頭。
她短時間無法離開宗門和郎君相聚,日有所思,夜有所憂,寂寞時的空虛感總讓她有種強烈的危機感,似乎郎君馬上就要被偷吃。
現在好了,成功在郎君身邊發展下線,往後真有賤貨接近郎君,小龍就能把她收拾了,自己也能第一時間獲知情報。
至於那頭小龍,根本沒有幻化出偷吃的條件,隻是有些嫉妒對方能常伴郎君左右,不過比起在憂心中度日,也在可接受範圍內。
這五十枚下品靈石,花的挺值,難得她大方一回。
清河坊,坐落於碧水閣最近的坊市,占地數萬公裡,專供宗內長老及弟子親眷居住,同時也有大量散修聚集,是十二坊中最繁華的坊市。
其中,三條主街交錯延伸,將其由內到外分為五環,外部供散修凡人居住,內部供宗內家眷與修士居住,坐落聚靈大陣,呈指數級富庶,寸土寸金。
最中心的一環邊緣,占地麵積巨大的古樸宅院內,吵聲滿天。
“家主,你可要為老祖宗做主啊!”
“有德老祖為家族操勞數十年,打下多少基業,如今被奸夫淫婦謀害,背上叛亂罵名,我高家三代家業被區區煉氣逆徒一朝儘毀,公道何在?”
陰沉的大殿內燭火搖曳,雖是晌午,光線卻透不過厚重的紗窗,空蕩的殿內數位中年人伏倒哭泣,更顯悲戚壓抑。
有德乃是高藥師本名,其父母為凡人,德行優良,深受修行者欺壓,對其橫征暴斂深惡痛絕。
老來得子對其寄予厚望,取名有德,意在有好生之德,有牧守八方之德。
高藥師確實在父母的言傳身教下潔身自好過很長時間,可惜修行後期,天資不顯,宗族也儘是凡人,獨木難支。
曆經人間險惡,終同流合汙,靠著壓榨凡人掠取資源為繼,直到背刺好友強奪機緣逆天築基。
而後他依靠圓滑狡詐帶領家族壯大,幾十年便培養出兩位築基,二十餘位煉氣後期,變成底蘊深厚的築基大族。
以此功績,該當入族譜,刻長生碑,不過其築基後,似是愧於此名,終日飲酒作樂再無大道之誌,隻以藥師自居。
“成王敗寇,為之奈何?”
大殿中央,威嚴硬朗的中年人端坐首位,唉聲長歎,其身具築基初期修為,任外門長老位,正是高家本代家主,高長遠。
“那些人真該死,明知道是淩白這個孽障下的手,高德老祖明顯是被誣陷,卻要我們頂罪!”
“老祖往日的交情,都結交到狗身上去了!老祖向來是鐵杆玄門派,怎麼可能敢害淩冷?”
堂下皆是高家中堅戰力,他們滿麵憤恨,巴不得活吞淩白,卻無可奈何。
謀害上宗弟子乃誅族大罪,光高藥師一人死還不夠,家族也得遭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