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在旁接嘴道:“公子正是要離經叛道。”
鄧小閒聽得莫名奇妙,皺眉盯著步安看。
步安擺擺手,含糊其辭道:“都是修行,在哪兒都是修行……”又趕緊扯開話題,問起鄧小閒的家事。
原來,這風流道士本是越州城中大戶人家的公子,從小就是個怪人,出生時便不哭反笑,六歲那年祖母過世,一家人慟哭流涕,他居然大笑不止,活活氣死了他爹。後來,他娘變賣家產,改嫁他鄉,臨行前把他留在了青蓮觀的門前。他被道觀收留,才做了個道士。
這故事是個大大的悲劇,步安聽得不住搖頭,鄧小閒自己卻根本無所謂,舔著筷子頭道:“我娘臨走前,說我是天煞孤星,誰跟我親近都要被我克死的。”頓了頓又笑吟吟地看著步安道:“你怕不怕?”
步安腦子裡浮起一個畫麵。即將遠行的婦人將懵懵懂懂的兒子抱到清晨無人的道觀門口,板著臉跟他說:“彆再跟著我了!你就是個禍害,全家人都是被你害死的!”可她一轉過身去,眼裡就止不住流下淚來。
他猛地搖搖頭,覺得自己想象力實在過於豐富,輕哼一聲道:“你彆被我克死就不錯了。”
鄧小閒聽得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步安喝了一口酒,嚼著鹹花生,隨口道:“你不恨她?”
“你是說我娘?”鄧小閒一邊笑,一邊無所謂地搖搖頭道:“有什麼好恨的?你今天要是不問,我都想不起這個人來了。”
步安見他笑得自然,不像是裝出來的,心想這人心可真大。
隨後說起道門六玄,鄧小閒也沒個正經,隻說咒玄就是罵人,比誰罵得凶罵得狠罵得酣暢痛快。
半壇子黃酒大半都進了這道士的肚子,他提著空壇子離開時,已經走得跌跌撞撞,卻不許彆人去扶。
步安看著他走進黑夜裡,不禁有些唏噓。
這一晚的越州仍舊熱鬨非凡,第二天晚上邪月從東山升起,整個城市就像入冬休眠一樣,完全變了個模樣,家家門戶緊閉,街上一個活人都沒有,隻有初夏的風,卷著塵土草莖和花瓣,飄過古老的石街。
而鬼捕三司的生意也忙了起來,步安終於可以投入到激動人心的“蹭鬼”事業中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