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答無問把頭低。
青兒再去說仔細,
請相公得暇到曹祠。
……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日頭升起來了;天變得逐漸熱了起來。
趙仁琦他們的生意出奇地好,這麼短的時間,已經贏了幾百塊了!
趙仁琦他們三個也不時互相小心遞眼色,其樂融融的樣子。
黃百會隻是知道趙仁琦他們贏了不少錢,但看不清他們贏了多少錢;要是知道贏了幾百塊了已經,一定會大吃一驚——她一個東山省中醫學院的高材生,在東山省人民醫院上班的工資,也沒有他們多。
她更不知道的是,好光景不是每天都有,也不是經常會有;否則,他們早發大財了,還會繼續待在這路邊掙這樣的勞神辛苦錢?
隨著來人的增多,黃百會在遠處很快就看不清趙仁琦他們裡麵的動靜了,她隻能遠遠地從周圍觀察著動靜,時不時也欣賞一下戲台傳過來的“唱段”。
戲台那邊的《白蛇傳》此時也正唱到緊要處,隻聽得白素貞悲戚哀怨的聲腔傳過來:
你忍心將我傷,
端陽佳節勸雄黃。
你忍心將我誑,
才對雙星盟誓願,
又隨法海入禪堂。
你忍心叫我斷腸,
平日恩情且不講,
不念我腹中還有小兒郎?
你忍心見我命喪,
可憐我與神將刀對槍,
隻殺得雲愁霧慘、
波翻浪滾、戰鼓連天響,
……
突然,棋攤兒圍看人群一陣騷亂,還有些人發出驚呼:
“怎麼回事?唱戲的怎麼來了?”
“好嚇人那!好在是大白天,這要是晚上黑乎乎的,會嚇死人的——哪兒拱出這麼兩位來呀?”
“看!唱戲的來下棋了!”
“今天不是《白蛇傳》嗎?怎麼諸葛亮出來了?還是個偽劣產品!”
“怎麼唱戲唱到地攤兒了?手指套那麼長的竹管兒做什麼?做蘭花指也太誇張了吧!那大拇指和中指怎麼捏在一起呢?竹管兒可不會拐彎兒啊!”
“諸葛亮啥時候變得圓鼓輪墩的?那獨輪車坐得下嗎?”
“這金剛怒目倒是真黑虎人!”
“這是唱戲還是旅遊?穿著戲服還背著旅行包,真是奇了怪了!”
……
騷亂中,趙仁琦和王發根、劉生地剛想抬頭觀看發生什麼事,兩個身著戲服的怪人已分開圍滿棋攤兒的眾人來到棋桌前站定。
但見此二人:
一個是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搖羽扇,圓頭圓臉;一個是身著清朝官服,沒有紅頂子,禿頭上一撮直立3寸許金黃發,左手五指套著約半尺長的竹管兒,眉下瞪一對金剛怒目——果然是一對怪人!
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棋聖鮮於琪和醫聖軒轅竹瀝。
原來,二聖自從離開斷魂峰要來照日鎮找趙青師小師弟,在大路邊費了好多口舌,最後說他們是唱戲的要到照日鎮趕場子,還出大價錢,才有一個膽大的出租車司機肯拉他們。
想想就夠嚇人的——天剛蒙蒙亮,斷魂峰不遠處的大路邊站二聖這樣倆人兒攔車,有幾個見了能不害怕的?
二聖來到照日鎮,恰逢大會,終於又見識到人間熱鬨的煙火氣,可把他們給樂壞了:忍不住這看一眼;那兒瞅一下!
當然,他們二人也給大會另添了一道風景——他倆那長相和扮相就夠一撥又一撥的人看了!
二聖並沒有急著跟佘總聯係;而是先到照日賓館開了個套房。
吃了早餐,安頓已畢,二聖就開始先在附近打聽趙青師的情況,急於見到小師弟敘同門之義,也好讓小師弟給他們二人做向導到處轉一轉、看一看,儘快了解當地的情況。
不打聽則已,這一打聽,二人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沒成想——他們未見麵的小師弟,竟然還經曆了那麼一番遭遇;他們小師弟的一家,竟然落魄到今日之田地。
不過,二聖心裡卻都有個很大的疑問:
小師弟是師父的關門弟子,醫術再不濟,也不至於把人治死,怎麼就治病犯罪了呢?還過失殺人罪!
可惜趙青師小師弟已十五年不知所蹤,各種情由不得而知——真是急煞人也!
尤其對小師弟的兒子——趙仁琦,二聖更是惋惜不已,憤懣不已:
惋惜趙仁琦被耽誤;憤懣趙仁琦沒出息,給“趙氏中醫”這塊金子招牌丟臉,也給他們二聖這一脈師承的門戶抹黑。
雖然如此,趙青師畢竟和二聖師出同門,二聖既然已來到照日鎮,小師弟趙青師不在,但這個小師侄趙仁琦還在,弟媳還在,他們總要見上一見,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得上的;更何況,他們來照日鎮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商路市尋求有緣人做傳人,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打聽到趙仁琦的名聲雖不怎麼樣,但卻沒有人說趙仁琦的棋藝差的——都樹大拇指說他的棋下得好,在這方圓百裡沒聽說輸過。
唱戲的聽見曲子嗓子就癢癢想唱幾句;下棋的聽見棋聲手就癢癢想下幾盤。
棋聖鮮於琪悶在那斷魂峰上五十年,手早就癢癢得受不了了!一聽說有高手,哪還管什麼趙仁琦的那些惡名;隻要有對手,什麼都不管了,急不可耐地衝軒轅竹瀝說到:
“先去試試這小子的棋藝,看夠不夠資格做我的徒弟!”一邊說一邊走。
軒轅竹瀝自然明白和理解鮮於琪,什麼也沒說,跟著就走。他們二人五十年共處斷魂峰,早就已經心有靈犀,彼此間不需要多解釋。軒轅竹瀝隻是在心裡邊嘀咕道:
“我二人雖稱二聖,但如今皆已百歲,仍是童子之身;現在那小師侄在塵世中年將半百,卻也還是個童蛋子兒;若果真有緣,他怎麼延續香火呢?這可是個大問題——絕不能讓他再象我們二人一樣,一輩子做老處男。”
就這樣,二聖從高台那兒拜老神醫開始,一路悄悄跟隨趙仁琦到了棋攤兒。
二聖並沒有馬上就進去;而是在外圍觀察了好一陣子,對趙仁琦的棋攤兒先有了個了解與判斷。
看看時候不早,二聖這才擠進了人群。
那棋聖鮮於琪嘴裡邊還邊走邊背詩,手中羽扇輕搖,依然拿捏著他那豫劇武老生的念白,抑揚頓挫地朗誦著善棋道人的遺詩:
“爛柯真訣妙通神,一局曾經幾度春。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