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二身形撞上廟中供案之際,計金玉一招‘霧繞華光’使出,劍氣直襲那老者左胸,在老者右避之時,招式一收,瞬間躍上廟頂,向山坡林中闖入。
老者未料他半途收招而逃,略是一愣,隨即長嘯一聲,竟是一縱數丈之高,掠上樹頂,腳點樹梢追去。
見到老者在自己側擊之下,輕描淡寫地將歸真小成境的趙二甩入廟中,計金玉斷出他是抱丹大成修為。但恐廟中暗道藏身的麻六等人聽到動靜會岀來助拳,屆時便會被老者一網打儘,於是半招而退,目的是將老者引離山神廟。
繞著林間樹木疾行,半盞茶功夫就闖到山包東側坡下,身形甫一站定,隻覺頭上一道微風拂過,那老者已落在眼前一丈之處攔住去路。
計金玉未及多想,‘念情劍法’連貫使出,老者並未出手應招,而是閃身相避,七招過後,已被劍招逼退十餘丈。在計金玉第八招‘柔情似水’劍式將起,那老者竟是欺身近前,電光火石間探手三指扣住劍尖,計金玉忙催發‘蕩字訣’,以圖震開老者的手指,豈料一道巨力從劍身傳至劍柄,右腕一震,手臂一麻,長劍握之不住,身形亦被震退兩步。
那老者右手一動,長劍騰空而起,旋而翻轉下落,插在計金玉身前三尺之處的地上,劍身兀自‘嗡嗡’作響,老者言道,“此劍法當是精妙,可惜你還未參悟融貫,不若老夫想‘以力破巧’,也須用七成之力…這劍法是何人所傳與你?”
當老者傷了趙二,計金玉已知他是敵非友,見他將長劍擲於自己身前,一時不解,“閣下意欲如何?”
“聽聞‘怒劍’的劍法暗藏玄機,一蕩一粘,可控製對手招式氣機變化,而若非他親近之人,絕難學得到這‘蕩、粘’心法,你即然會‘蕩字訣’,想必也會太始劍法,何以隱而不用?”
計金玉心恐被人窺岀自身來曆,未敢將向嘯天絕學太始劍法使出,而是用洛逍遙所傳的‘太初、念情’兩門劍法,聞言心頭一震,“你究竟是為何人?”
“聽聞你在劫匪遇阻之際,才現身相救,想必非是與劫匪同謀而來行劫狩犬,”老者嘿嘿一笑,頓了一下,目光一冷,“你來幽州目的可是為了尋找老夫?”
計金玉立馬猜到這老者是誰,頓然怒目圓睜,欺身上前,拔劍而起,喊道,“秦賊,拿命來…”掄劍直劈而上。
這老者正是秦初官。他能現身趕來,卻有一番緣由。
自燕仲長跟隨蕭思溫去了北院,護衛府除了明竅山巔境的周童,還有兩位抱丹大成,以及九位抱丹小成、明竅山腰的供奉。待秦初官、介空加入後,頂尖高手便有五位。
介空與幾位明竅山腰之人此時輪值於外,護衛府還有周童、秦初官等一眾高手。樸海趕回稟報狩犬被劫一事,秦初官未為知情。待周童到偏院安排另兩位抱丹大成供奉領人前去追拿劫匪,那時秦初官才是向樸海打聽事情經過。
偏偏計金玉在與樸海過招之際,用了‘蕩字訣’,秦初官聽得之下,便是暗吃一驚,他亦是大有見識之人,也分析出計金玉並非是與眾丐同謀劫取狩犬,所謂‘作賊心虛’,那時他心頭隱隱覺得計金玉是衝自己而來。
秦初官也知向嘯天另兩個弟子沈連城、顧言春已入抱丹境,而來人隻有神念小成身手,便作猜是計金玉。他之所以如此猜斷,卻是因為計金玉幼年被向嘯天盜走一事,秦初官也是知曉,自然猜到計金玉從小就會修習向嘯天的武學。
當顧三逃出城外,趙啟又到護衛府請援之時,心生懷疑的秦初官,便主動請命岀城追拿。計金玉容貌與其生父‘毒書生’年少時甚是相似,一見之下,秦初官便是認出。
當年計金玉出生百日後的喜宴,秦初官也出席到賀,對於他本來名姓是為知曉,是故見麵後便喚他為‘金玉”,而計金玉雖有疑惑秦初官何以隻喚名不道姓,卻料想不出自己生父是‘毒書生’一一金勝華。
秦初官未立時將他擒拿,卻又因為計金玉所使劍法非是‘太始劍法’,驚疑之下,作想窺探計金玉劍法的來處,當看不出端倪,也就露出本意。
見到計金玉揮劍攻來,秦初官閃身而避,哈哈作笑,“果不出老夫所料……”
計金玉真元氣機與他懸殊甚大,縱使所修習的劍法精妙無比,未及五招,被秦初官‘以力破巧’切入劍式扣住了右腕脈門。計金玉但覺周身真元氣機潰散,腰背衣袍被秦初官一抓,身形一空,便被秦初官提起縱上樹梢向山神廟而去。
而正如計金玉所料,趙二身形撞到供案之後,暗道中的眾丐便聽到動靜,麻六旋即接近暗道入口,掀起案下的乾草窺望,卻與俯躺地上嘴角溢血的趙二四目相對,還未作言,頭部便是被趙二用手往下一按,趙二低聲道,“莫要岀來…”
麻六大驚之下,問道,“趙二哥,發生何事了?”
“有惡敵來襲,向公子將他引開,但想片刻後惡敵就會轉來…”
“舵主他們呢?”
“向西逃去,亦有一眾強敵追襲他們…”
“那、那你快進暗道來呀!”麻六急欲闖岀洞外,怎奈頭部被趙二死死按住。
“我若消失廟中,惡敵必會起疑,一為細看,咳、咳…暗道便會被他發現,屆時恐全軍覆沒…”
“眾兄弟豈是怕死之輩,生則同生,死亦同死。”
趙二聲音一沉,“舵主他們未必能脫離險境,向公子與幫主大有淵源,你須將我等遇險之事,傳與幫主知曉,莫要意氣用事。”
“我…”
“快返去暗道去…”趙二將手一收,一按地上,爬身坐起,喘息片刻,又道,“記住,惡敵厲害人物,萬不可弄岀絲毫聲響…”
頓了一下,咳了兩聲,強行站了起來,搖晃身形向廟外而去。
麻六將欲作言,徒見一位老者右手提著計金玉,縱落在廟前,心頭大驚,忙屏息靜氣,退回暗道中去。
秦初官瞥了一眼手扶廟門站立的趙二,左手一揮,便見趙二悶聲癱倒地上,已然也被封住了行氣脈絡。秦初官行入廟內,目光四下一掃,旋即彎身抓起趙二,攜同計金玉,一左一右提著,向西掠去。
秦初官剛投靠護衛府不久,算是寸功未立,雖說抓了計、趙二人,但狩犬末為奪回,也不敢轉回城中,而他也恐抓了計金玉的消息外泄,力求將蔡郃等人一網打儘,才為向西而追。
計金玉悲憤交加之下,也暗生慶幸,但想麻六等人未被發覺,屆時定然會將秦初官在幽州的消息傳與洛寒水知曉,當心思轉到自己此番先仇敵而死,一時又悔恨難當。
行有近七八裡,隱約中聽得有打鬥聲音,計金玉心中暗呼不妙,隨著秦初官起個起落,來到一片荒地上,此時天色漸明,計金玉舉目望去,隻見地上散落有五個布袋以及一動不動躺著三名丐幫弟子,而朱大與另兩名弟子滿身是血,正與兩名兵衛裝扮之人纏鬥。
秦初官將計金玉、趙二往地上一扔,身形一閃,如旋風般飄轉朱大等人身前,瞬間便將眾丐製住,隨即頓住身形,對左側一名兵衛問道,“還有餘匪逃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