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雖心係天下興亡,比起許多士林才子,朝中大員都要有家國情懷,但她隻是女子之身,更不幸的身處煙柳之地,從小被當做瘦馬培養。
她精通詩詞歌賦,樂器歌舞,但命運已經注定,隻是送給達官顯貴的玩物。
但相比起那些高官勳貴、名士大儒,柳如是認為傾覆閹黨的賈珝更可能改變這個世道。
她覺得今天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所以第一次勇敢的表明了心意。
說完這些後,滿堂嘩然,柳如是垂下螓首,甚至不敢去看賈珝的臉色,捧著酒杯的手都微微顫抖著……
直到,一隻溫柔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淨小胖黃至筠看著賈珝抓著柳如是的素手,飲下那一杯酒後,心都碎了滿地!
雖然揚州瘦馬就是鹽商們準備給高官的玩物,如果一隻瘦馬就能拉攏賈珝,應該很劃算。
但是,這個真不一樣!
柳如是為秦淮八豔之首,說是江南第一美女都不為過。
她常著儒服男裝與黃至筠等名士才子雅集,黃至筠等一眾鹽商弟子也是仰慕已久,他知柳如是喜歡縱談天下大勢,還曾言:
“中原鼎沸,正需大英雄出而戡亂禦侮……如我身為男子,必當救亡圖存,以身報國!”
不過大家都隻是說說,你玩真的啊?
此刻黃至筠都有些失去冷靜了,他腦子瘋狂轉動,思考著該怎麼留下柳如是……
忽見賈珝飲完柳如是所敬之酒後,憤然起身!
賈珝一個手勢,兩名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囂張跋扈的錦衣衛,如餓狼撲食般躍出,從人群中強行拖出兩個賓客。
隻見窗紗外人影竄動,腳步密集,在外把守的錦衣衛都被驚動,護衛而來。
現場混亂,柳如是也受了些驚嚇,愣在原地。
黃至筠忙問道:“伯爺,這是……”
賈珝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黃至筠像是被扼住脖子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名賓客還想反抗,錦衣衛在京中都蠻橫慣了,自不會把江南的商賈放在眼裡,一番拳腳下去就老實了。
賈珝看向那名江姓男子,冷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這江姓男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嚇得身子發抖,說不出一個字來。
賈珝又看向另一人,“他叫什麼名字?”
“回,回稟伯爺……他叫江誠,蘇州江氏人。”這人顫顫巍巍的說道。
賈珝不禁冷笑一聲,八大鹽商之一的江家?林如海所說的軟柿子?
這江誠是江家二房的嫡次子,這倒是湊巧了。
賈珝又看向江誠,繼續道:“大漢官製,載有明文,商人,不許著紵羅綢緞,你這身裝束怎麼講?”
場內其餘賓客聞言,都是心頭一緊,和其餘人麵麵相覷,餘下還有不少人,是既為商人子弟,又沒有功名的……
大漢開國至今已過百年,如今說是禮崩樂壞都不為過,穿個絲綢衣服,倒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江誠連忙求道:“伯爺饒命……”
賈珝冷道:“給我扒了他的襆巾華服!”
當場就有錦衣衛將他按住,手段可狠辣的很,聽著江誠的叫聲,一些賓客臉皮顫了顫,柳如是也是轉過頭去。
很快江誠被摘取頭巾,扒掉綢緞外袍,頓時披頭散發,衣衫不整。
當著眾人的麵,這侮辱,不可謂不大……
黃至筠見賈珝出完氣,正準備上去求情,又見賈珝對另一人問道:
“我問伱,他剛剛說了什麼?”
這人稍微遲疑,不用賈珝發話,沈煉就是兩個耳光甩下,扇得他鼻孔流血,眼冒金星。
他跪在地上,忙說:“江誠嫉妒如是姑娘傾心伯爺,毀謗了陛下與伯爺,我嗬斥製止……”
“你個商賈賤民之流,也敢出言謗臣辱君?真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賈珝冷聲道,“來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扔河裡去給他醒醒酒。”
沈煉一揮手,兩名膀大腰圓的錦衣衛捂住江誠的嘴巴,像是拖死狗般將他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