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
“此人是誰?”
“怎麼在關內沒見過。”
“神氣內斂,連我也看不透,不簡單。”
“這懸賞一般人可真不敢揭,在場不乏天關,你看誰敢動,除了那個像瘋子一般到處在關外找妖魔殺的公孫無忌。看來是個真有本事的。”
“.”
來人一身白衣,一頭銀發如有光芒流轉,燦燦生輝,飛身如虹,從關外來。
其目光如電,看到了城關下的熱鬨場景,眼睛一掃,隨後精光一凝,飛身點腳,從城牆上揭榜,既而無視一道道打量的視線,化作一道殘影,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說不出的蕭灑飄逸,引起一陣低呼。
不久後,他來到西邊一處十通八達的寬窄巷子,穿行其間,腳下的黑色皂靴“咯吱”“咯吱”地踩在被掃過,又鋪上厚厚一層的雪地上。
此時,胡同裡安靜如許,一身白衣像是與周邊的雪景融為一體,很快走過一條巷子,身影消失在轉角。
不一會兒,這條巷子的後麵,一個穿著一身棕色補丁棉襖,手套在袖子裡,口裡直哈著寒氣的人影踏著小碎步,略微佝僂著身子,經過這條巷子。
“真冷啊。”
“這鬼天氣什麼時候是個頭!”
人影嘴裡還在抱怨,碎碎念。
不過當人影小碎步跑到這條巷子的底部,快要轉角時,不知道怎麼地,突然停了下來,接著抬起那灰布帽子下的臉。
平平無奇,耳朵上還長著發膿的凍瘡,看起來就是一個趕路的普通百姓。
這時,這人帽子下的耳朵動了動,聽到那咯吱聲正在遠去,接著那雙眼珠子隔著牆轉了轉。
過了一兩息,此人停下的身子又動了起來,上前,進入轉角的巷子。
結果,下一秒,此人瞳孔睜大,隻見轉角過來,那道白衣就這麼立在那兒,一雙眼睛盯著他綻放著寒光。
“真冷啊,快回去烤火去!”
這人的瞳孔和表情轉眼恢複正常,頭低下,手籠子袖子裡,一邊嘀咕著,一邊小跑著從白衣身邊經過,裝作路過。
就在錯身而過時,一個聲音從白衣公子嘴中響起,“畜生,你從關外跟了我一路,竟然還蒙騙住了城門下的照妖鑒,看來還有點道行,妖族現在如此猖狂了嗎?”
這人身子一僵,四處望了望,隨後側過頭,臉上寫滿了迷茫,“公子,你在跟誰說話?”
隻見趙全真側過頭來,目光如電,手如閃電般朝著此人一抓。
趙全真赫然抓住了此人的肩膀。
“ji”
一聲尖厲的怪叫響起,一道黃光飛出。
隻是那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隻剩下一身衣裳,而那衝出的黃光中,赫然是一頭丈許高的魔物。
尖長的耳朵,上麵還冒起一根根棕黃色的尖毛,幽綠色的三角眼,閃爍著狡詐凶厲。
“chi”
此魔大概體玄氣機,朝著趙全真齜牙,隨後腳下一縱,欲要逃離。
結果,砰地一下,這頭魔物像是撞到了什麼無形屏障,一聲悶響,直接掉落下來。
這畜生又試著朝其他方向逃竄,卻被連連撞了回來。
其頓時凶光大厲,惡狠狠地朝著趙全真撲來,渾身上下腥臭的氣息讓人聞之作嘔,幾丈距離,轉瞬即至。
就在那爪子離人隻有三尺時,趙全真抬手朝其一指。
“噗”的一聲悶響。
沒有出現血肉炸開的一幕,倒是那魔物一團濃如墨汁的魔氣爆開,隻剩下一張皮!
趙全真手一抓,將這毛皮攝入手中,眉頭皺了皺,“分身?”
半盞茶後,這方四通八達的胡同巷子深處,趙全真推開一間一進的四方院子大門。
這院子簡陋,都是山石堆砌,打造,沒有什麼鮮豔明亮的顏色,唯一的幾點綠意也被淹沒在風雪中。
也就在這時,朝著院門正對的堂屋“吱呀”一聲,走出來一個身穿麻衣,麵色紅潤,鶴發童顏的老者來,笑眯眯地看著趙全真。
“老師!”趙全真腳下快步朝著堂前去,來到老師淩雲子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弟子禮。
“弟子回來了!”
其師淩雲子笑著點了點頭,“回來就好,這次在關外曆練,可有什麼收獲?”
趙全真眼中神光隱去,語氣低了幾分,“此番南下,弟子才明白書上所說的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是何等景象,弟子用一雙腳丈量了二千三百裡,一路上也不知殺了多少妖魔,但最終弟子膽怯了,再也走不下去。初時不覺得什麼,後麵隻感覺一陣壓抑和麻木,弟子感覺自己的狀態出了問題,便停了下來往回趕。”
他在關外一路南下,見識了太多人間慘象,也不斷仗劍斬殺妖魔,從最開始的憐憫,到憤怒,到最後的麻木,壓抑,甚至是孤獨害怕。
他察覺到自己的狀態出了問題,選擇停了下來。
趙全真頓了頓,眼神沉著,“弟子打算回來聽老師的教誨,解答弟子這一路心中所遇到的困惑,修整片刻,便會重新上路!”
這位帝京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悟道山的真傳,此刻無比堅定。
當初他因為小弟被李家家臣所殺的事趕來蜀地,後來因緣際會,跟隨老師結識了第九山中郎將,最後留在了川中關這座前線曆練。
而他的老師,對麵的淩雲子此時感覺到欣慰,點了點頭,“全真全真,去偽存真,直麵自己的恐懼,不需要多說什麼,該停下來就停下來,你覺得該走就繼續走,老師不會阻攔。”
“不過,有一件事,你先看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