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刀鋒從斜下方狠狠砍斷兩名山賊的胸骨,嵌進他們的胸腔,鮮血和肉片被鋒利的柴刀擠開,伴隨著慘嚎聲的響起,自知命不久矣的山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豪氣,棄刀用手抓住柴刀,用自己的身軀死死困住了顧懷的動作。
馬尾有些散了的顧懷不知是因為臉上的血漬,還是額角的散發眨了眨眼,當機立斷地棄刀後退,下一秒果然有鬼魅一樣的身影落了下來,雙手握著的短刀雪亮一片,一往無前地斬向顧懷的後頸。
就地一滾躲過刀鋒的顧懷有些狼狽,他舔了舔嘴角,沒有去看一旁同樣險象環生的李易,隻是死死地盯著對麵的瘦弱山賊。
在黑夜裡跑了有多遠?五百步?一千步?
是離山口越來越近,還是在原地兜圈?
雨夜的逃亡根本沒有任何詩意可言,沒有光線,沒有方向感,有的隻是林間不時響起的呼喊,向其他人提醒著他和李易的位置,等到包圍圈越來越小,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慘烈的階段。
如果不是顧懷和李易都用的是刀刀見血以命相搏的打法,估計他們的人頭早就已經和其他人一樣成為了山賊的戰利品。
無論怎麼看,眼下都好像到了絕境,眼前這名山賊顯然不是一般嘍囉,提著雙手短刀出場的時候其餘山賊都站得更直了一點,雖然麵相有些猥瑣,但幾個回合交手下來,顧懷就理智地預料到自己不可能打贏他。
他用刀用得不怎麼好,現在刀甚至還卡在那名山賊的身體裡,而箭袋已經空了許久了。
“我說,咱們乾嘛這麼打來打去的?”顧懷歎了口氣,站直身子,“其實我以前也做過山賊...還當上了二當家,你們山寨有沒有什麼人才引進項目?從底層乾起我也不介意的。”
瘦弱山賊嗤笑一聲,提了提手裡的短刀,顯然是懶得跟他廢話。
官兵投降當山賊?真是最好笑的笑話,更何況他殺了那麼多弟兄,回了山寨第一時間就得給他們砍死。
“顧懷,你瘋了?!”一旁的李易喘著粗氣,顯然不敢置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他們可是山賊!”
“山賊又怎麼了?”顧懷撓撓頭,“他們占道搶人,該法律去管他們,我隻是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乾嘛要我去主持正義?”
“你...”
“再說了,這世道就這樣,活不下去,為了自己的命要做點什麼,我實在是沒辦法去譴責他們,”顧懷回頭看著李易說道,“當初我要是咬咬牙,說不定也就這麼過一輩子了。”
瘦弱山賊來了興趣,打了個手勢,那邊圍攻李易的兩人也收起武器,幾人就這樣饒有興致地看著李易和顧懷爭吵起來,顯然是覺得看這種同室操戈的場麵很有意思。
“是我看錯了你,”李易聲音冷了下來,“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弟兄?”
“你要這麼說就沒意思了,這隻能證明你認識我的時間還不夠長,”顧懷認真開口,“眾所周知,為了活下去,我是可以不要臉的。”
“我要是能活著出去...”
顧懷笑了起來,配上臉上的血跡有些猙獰:“所以我才要預防這種情況...你們誰能給我一把刀?我納個投名狀跟著你們乾。”
沒人有所動作,幾人都隻是靜靜地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