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懷笑了笑,走過那道月亮門,聲音逐漸遠去:“坐著看戲可不行...我還得去上課。”
......
國子監的科學課,最近已經進展到了一個新的階段,這些大魏最聰明的士子,終於不再滿足於單純地發問,而是開始把日常生活中通過實驗得到的結果放在課堂上向顧懷印證。
這是一種極有效的教學手段,因為現在還能留在科學課的,無一不是對“致良知之學”產生了濃厚興趣的士子,在認識到這個世界比起聖賢書更為精彩和複雜後,他們迸發的熱情有時候甚至能讓顧懷都為之驚歎,隻是短短半年,這些不再把視野局限在聖賢書上的士子們甚至已經開始嘗試自己去編撰一條條定理隻是往往最後都需要顧懷來為他們拾遺補闕。
這個世界並不是隨著時代進步才有越來越多的聰明人,很多時候人的思維隻是被時代所局限,國子監是大魏的國立大學,而大魏是如今這個時代版圖最大的帝國之一,如此之多的頂尖人才接受了新的世界觀,一起推進科學的速度已經在逐漸加快甚至已經快到所有人都能預想到那個光明的未來。
所以最近的科學課人越來越多,當初還能痛斥顧懷“妖言惑眾胡言亂語”的士子已經沒有再出現,每一堂科學課這些士子們都如饑似渴地吸收著新的知識但很顯然今天這節科學課有些不一樣。
氣氛從上課時就有些古怪,講過兩條定理之後,終於有學生忍不住了,但他還是沒忘記對先生的尊敬,仍然是先舉手了之後才站起發言:
“顧博士...關於這兩天遼國使者在京城逞凶的事情,您怎麼看?”
我坐著看...顧懷很想吐槽一句,但麵對下麵亮起來的一雙雙眼睛,他還是放下教材,認真想了想:
“國弱或者家貧,就沒有了談尊嚴的資格我知道這樣說很難聽,但同學們,與其來問我然後得到一些義憤填膺或者漠不關己的答案,不如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把大魏建設得更好...”
士子們全都呆住了,沒想到自家先生一臉嚴肅地說著些無用的套話眼下都被遼國使節騎在身上扇耳光了,還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氣氛越來越詭異,一些學生已經有些不滿地站了起來:
“這裡是京城,京城!一個遼人,居然敢當街殺人,而府衙還不敢將其明正典刑,簡直是讓人失望至極!”
“難道逞一時之快讓遼國南下?到時候你我可還能在國子監內平安讀書?”
“打就打!如今的大魏早已今非昔比,難道諸位能看到大魏繼續被遼國欺壓而毫無波瀾?”
“一國尊嚴,是打回來的!遼人跋扈,就是因為之前邊境占優,可這麼多年過去,沒打過的事情誰知道?”
他們義憤填膺,他們爭相發言,他們其中的一兩個視線不經意地和顧懷對上然後迅速移開,他們...都是托。
一聲怒吼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我們要讓他們看到讀書人的氣節!府衙若不重罰遼人使節,我們就去府衙遊行,去逼他們動手!”
滿臉狂熱的士子站起身子,喊出了一句極具煽動性的口號:
“國家養士百二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嘩不知道多少士子被這句話激得心中激蕩,憤然起身,跟著那家夥大步走出教室,一路呼朋喚友,浩浩蕩蕩地直奔府衙去了。
而站在講台上的顧懷,並沒有鼓勵或者阻止,隻是放下了手裡的課本,輕垂眼簾。
既然有些人不慌不忙,那就再加一把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