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明亮,蕭平便在書童的攙扶下快步走進宮城。
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緊閉著的雙目上方,眉頭幾乎擰成了扭曲的形狀。
侯爺是那麼信任他,他能從一個目盲書生到錦衣衛指揮使,幾乎是侯爺一手提攜,連錦衣衛的理念是侯爺教他的,然而現在卻有那麼一批人,在錦衣衛的眼皮子底下擄走了侯爺托他照看的那個小侍女!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從來都溫和平靜的他第一次在屬下麵前失態,他用最短的時間將消息送進了宮城,而宮裡那位也用最短的時間傳出了旨意。
宣他進宮。
眼下整個錦衣衛都已經動員了起來,所有諜子都從那條破落巷子的官署裡湧出,瘋狂地調查著事情的真相,然而直到蕭平走入宮門,依然沒有尋找到任何確切的線索與方向。
他被引入了一間宮殿,聽見了焦急不安的踱步聲,連早朝都沒有去上的魏皇猛地看過來,眼裡是讓人發寒的冷意。
比起蕭平,趙軒更清楚那個小侍女對於顧懷來說意味著什麼,在江南平叛回京之後,他甚至調侃過顧懷自己是不是該改口叫弟妹,然而在顧懷替自己坐鎮河北對敵遼人的時候,莫莫居然在京城被人擄走了!
“有沒有消息?”他問道。
蕭平跪在地上搖了搖頭,麵色難看:“犯事的人動作很利索,甚至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驚動任何人,錦衣衛是等到天明之後,發現那位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出門,才發現事情不對。”
畢竟看護的是個女子,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事實上平日裡除了兩個女諜會靠近,其餘的諜子都保持著距離,這半年下來風平浪靜,讓他們失去了一開始的警惕畢竟誰能想到有人會對這麼一個看起來平凡普通的侍女下手?
“傳朕旨意,封鎖城門,”趙軒聲音極冷,“但城門不可能一直封下去,朕再給你一早上的時間,查出來到底是誰動的手,還有莫莫到底在哪裡,如果她出了事,那麼在顧懷向朕討個說法之前,朕一定會先讓你給個說法。”
蕭平心中一凜,雖然他已經把這件事想象得足夠嚴重,但看來還是太低估了可能產生的後果,連魏皇都用這種壓製著滔天怒意的語氣來下令,可想而知錦衣衛如果辦事不力的下場。
有宦官上前攙扶著他退出大殿,等到書童接手,蕭平的腦海裡已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與思索。
他緊閉的雙眼對著地麵,輕聲自語:
“遼人?還是...”
......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城門都關了?”
“嗨,誰知道啊,俺還在這兒等著出城咧,誰知道突然跑過來些錦衣衛,二話不說就催著那些當兵的把門封了。”
“錦衣衛?”有人插話道,“那可不得了啊,我聽說錦衣衛要麼不管,一出手準是抄家滅門的大案!唉不知道又是哪位貴人想不開瞎折騰...”
“我也聽說過,這衙門現在可威風得緊,你看他們那飛魚服,多好看,多霸道!”
在顧懷當初曾經血戰過的東直門內,一群群排著隊原本準備出城的百姓正對著那些封鎖了城門的錦衣衛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什麼,要知道這種封鎖城門的舉動,上一次出現還是遼人打過來的時候,平日裡哪裡能看到這種陣仗?一些膽子小的已經走了,隻有今日實在急著出城的百姓還在這兒等著。
然而日頭越來越高,也不見有任何打開城門的跡象,人們越來越吵鬨,連那負責看守城門的校尉都湊到握著繡春刀刀柄的錦衣衛跟前詢問了幾次,可得到的都是極為冷酷的一瞥。
與此同時,城內也炸開了鍋,無數錦衣緹騎湧出葫蘆巷子,策馬踏街而過,沸騰的殺意指向了京城的各個方向,被他們盯上的可疑人士在這個早晨都感受到了那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你客棧裡最近來的那些外地人,那些和遼人做過生意的人,他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