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個頭人猛然色變,要知道這狼兵可不是朗鏃一個土司出,而是從下轄各部頭人那裡征調,西南狼兵全是族中最青壯的子弟,戰時為兵閒時遊獵務農,這一抽調,先彆說能活著回來的有多少,光是諸部的日常生產都要受到極大的影響。
然而顧懷隻是掃了他們一眼,就讓他們咽了下去那些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他看向朗鏃:“這一仗,你們不會白打,除了朝廷往常征用狼兵該有的待遇,你還可以向本侯提一個要求。”
他沉默片刻,笑道:“當然,如果我是你,就會考慮將整個南廣諸部往北遷徙,離開這塊少耕地少水少鹽的地方你看入蜀怎麼樣?”
聽到這句話,朗鏃結結實實地愣了幾秒,可當他以為顧懷是在開玩笑時,卻發現顧懷的眼裡沒有一絲笑意。
都掌蠻、平叛、入蜀...
朗鏃的心跳動了起來,他感覺自己聽出了這些大人物話語外的一絲餘音。
朝廷需要服從它的蠻族,這一點朗鏃很多年前就想通了,他也是這麼做的,而當狼兵這次入蜀平叛時,毫無疑問就要站在那些蠻族的對立麵,這個時候顧懷提醒他將南廣諸部遷離此地,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朗鏃隻感覺自己的腦子這輩子從未轉得如此快過,他艱難地開口道:“可欽差大人...是要回河北的。”
真把所有事情都辦完,你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了怎麼辦?
顧懷頓了頓,突然喚了一聲:“趙裕。”
穿著一身親衛服飾的少年正好奇地打量著南廣諸部頭人的神情,聽見侯爺叫自己,經過這麼多天完顏阿骨打的言傳身教,立刻一個下意識地挺身:“是,侯爺。”
“過來。”
少年站到坐著的顧懷身邊,顧懷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地看向朗鏃:“他是蜀王的第三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代表一部分蜀王府的話語權。”
朗鏃隻感覺自己神情都有些扭曲了,他看了看少年身上的親衛服飾,又看了看坐著沒動的顧懷,隻感覺自己的人生觀都受到了顛覆怎麼蜀王的兒子給彆人當起了親衛?
可他真的不認為顧懷有說話的必要,調兵入蜀這個過程裡,最忌諱的就是說謊誆騙,因為手底下那些狼兵是真有可能撂挑子不乾。
“我用靖北侯和蜀王府的身份在這裡允諾,征調南廣諸部狼兵入蜀,平叛之後,南廣諸部北遷,居於諸蠻族之上,其土司有督理諸部事務、協助朝廷維護邊地安穩之權,若南廣諸部不負朝廷,朝廷定然不負於南廣諸部。”
顧懷的聲音在室內回蕩,他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朗鏃:
“這,便是本侯最大的誠意,也是給你南廣諸部最大的一場造化,須知你今日一念,便能決定你南廣壯族今後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命運,本侯時間不多,所以隻給你半天,半天之後,要麼七千狼兵出現在這裡,要麼本侯空手回蜀地,該怎麼選,全看你們自己。”
他帶著幾個親衛走出這間議事用的房屋,大門在他身後關上,而隨之響起的,是連綿的喊叫爭論聲,一下子淹沒了還在愣神之中的朗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