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公主,又早已忘卻舊事,我又何必執著,自取其辱。”
鬆山沒有聽清,啊了一聲:“什麼公主?郎君在說什麼?”
江聿風輕聲:“你下去吧。”
客房門隨著鬆山離開再度合起,江聿風輕歎一聲。
那公主……就是阿嫵。
在阿嫵額頭的右上角,有一處不甚明顯的疤痕,當時她說,是小時頑劣不小心碰傷的。
至於永慶公主,當日她施了脂粉,其實根本瞧不出來,本就是他做試探的。
卻不想……果真是她。
可於他刻骨銘心之事,她卻已忘記了。
江聿風自嘲一笑,笑自己癡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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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昭回到洛京後忙著進宮麵聖,清理府中餘下內奸,自是將江聿風的事情再度拋諸腦後。
驛站起火的事情果然也傳入了京中,好在雲昭連夜趕路,提前回京不少日子,便成功與此事撇清乾係。
皇後對此多有感慨,這回雲昭出京本就是代她去祭奠外祖,若雲昭出了什麼差錯,她定恨不得一同去了。
為了安撫皇後,雲昭又在宮中住了幾日,這才回到了公主府。
程安前來彙報時,她才又想起了江聿風此人。
她斜靠在床榻上,隔著紗幔聽程安敘述,她眼皮微垂著,似是要睡去了。
“……他的父親便是之前蒙受冤案的永安侯,殿下也知道,雖然冤案查清,但那時永安侯已被處刑,濟海江氏亦分崩離析。”
“江聿風因為體弱,自小被送去金陵習武學醫,為了不引人注意,他當時是叫……”
程安支吾了一陣,雲昭微微抬眼,懶聲:“叫什麼?”
“叫……陸辭。”
一旁的瓊華手抖了抖,險些將手中物什跌到地上。
而程安亦低頭抿唇,亦是忐忑不已。
他們都知道,公主年少時前往金陵,曾溜出行宮,與一位叫陸辭的少年相識。
但這些事,都是公主後來回宮後告訴他們的了,對於陸辭其人,他們都不曾見過。
誰能想到……
良久,聽那紗幔中傳出漫不經心的女聲:
“繼續。”
程安默默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他是在永安侯出事後準備科舉的,此次是他首次入京,目前寄住在何禦史家中,何禦史與永安侯是故交。屬下還查得,他隻與靖王府投了行卷。”
會試將近,舉子們往各個權貴門下投卷以求舉薦是慣例,投給靖王也不稀奇,靖王府裡有不少幕僚都出身寒門,這回科舉也沒少有寒門子弟給靖王府投卷。
但隻投給了他……便是另一種意思了。
“他……可曾婚娶?”
程安微怔,答道:“不曾,江聿風他……未曾婚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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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離開後,寢屋內陷入莫名的沉寂。
雲昭垂著眼,想難怪。
難怪她總覺他麵熟,卻想不起來從前聽過這樣的名字。
原來不止她騙了他,他也將她騙了。
好一個陸辭,好一個江聿風。
自然,她對自己也欺騙了江聿風之事毫無愧疚。
畢竟雲昭看來,她身份特殊,若是不作假,他又怎可能與她相識相知?
能與公主有情,已是天大的恩賜。
雲昭把玩著食指上細巧的玉戒,想自己還真是薄情,竟是將他的樣貌給忘卻了。
那麼……他可認出她了嗎?
她想起被救下那日,他探究的目光與小心的詢問。
他問起自己額間傷疤……應當是已認出了吧?
她還說自己忘了,該不會傷透了他吧?
瓊華輕聲:“殿下?”
紗幔中沉默了一會兒,傳出雲昭若無其事的聲音:
“我記得明日……何夫人要去保國寺祈福?”
瓊華不解其意,道一聲是。
雲昭的語調輕快上揚,像是在笑:
“那麼,我們也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