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坡上。
如蘭腳後跟突然一個踉蹌,頓時使得整個身子都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開始往後傾倒。
那一刻,驚恐與無助瞬間湧上她的心頭。
而她隻能仰頭麵向天空,眼中閃過彷徨之色。
不過好在有楊文遠的拉拽,將其重新救了回來。
楊文遠在將如蘭拉向自己的同時,須得提前用手臂攔住如蘭快速靠過來的身子,不然兩個人的胸膛會徑直撞到一起。
鑒於兩人姐夫和小姨子的關係,也不是說……
不對,不對。
那是萬萬行不通的!
因此,楊文遠順勢伸出左手,貼到如蘭藕臂的肩胛骨處,先是輕輕用力抵住,隨即順勢往後微頂,待到了近前,完全卸了力氣,便順利將如蘭的身體控製住在身前。
緊接著立馬收回雙手,原地立定。
“啊~!”
雖然被楊文遠救了回來,但如蘭惶恐的喊聲依舊經久不息,整個人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似乎沒從狀況裡回過神來。
這時長柏走上前來,伸出雙手輕輕扶住如蘭的兩側肩膀,前後細致地目測一番後,焦急地詢問道:
“五妹妹,怎麼樣,沒受傷吧?”
如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救了。
不過也不知是神經大條還是本性憨直,聽完長柏的問詢,如蘭徑直在原地跳了幾下,旋即一臉輕鬆地拍了拍手:
“二哥哥放心,妹妹一點都沒傷著。”
“不信你看。”
說罷,還在原地轉了幾圈。
隻是那兩側原本晶瑩的耳垂,卻是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片片紅暈。
冬日的陽光下,竟透出幾分紅瑪瑙的光澤。
長柏麵露無奈:你既然沒傷著,剛才一直喊那麼大聲乾嘛?我還以為你扭到了呢!
見如蘭沒事,長柏隨即朝楊文遠道謝:
“剛才多謝姐夫了,不然若是真讓五妹妹摔了下去,我這個做哥哥的,恐怕追悔莫及。”
說起來,長柏本來是端正的性子。
但剛看了如蘭在小孩子麵前如何“耀武揚威”,好不容易起了一點孩童心腸,想要逗弄一下自家妹妹,卻是沒想到出了這個差錯,當下臉上還殘餘些許後怕。
楊文遠側身擺手,回道:
“這有什麼好謝的,如蘭也是我的五妹妹。”
說罷,楊文遠朝如蘭問道:
“是吧,五妹妹?”
如蘭這下不敢看楊文遠的臉色,隻沉悶地點了點頭,臉頰上露出些許不好意思的神情。
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隻朝楊文遠和長柏各行了一禮,便匆匆跑開了。
看那回去的路線,還不是回楊家營帳,怕是要去和小夥伴們分享剛才的“險情”去了。
見狀,長柏不由得啞然失笑。
但沒笑多久,隨即他臉色一苦。
五妹妹這一去,要是把這話和彆人說,怕不是會傳到母親耳裡吧?
其實王若弗那裡長柏倒不是很怕,怕就怕傳到姐姐華蘭那裡。
所以說嫁為人婦的女兒惹不得。
自從華蘭嫁出去後,雖然對長柏比以前好了,但要求也嚴格了許多,比王若弗還像是管人的。
如蘭走了,長柏也被剛才的驚嚇掃了興致,還沒開始就想打道回府。
楊文遠自然不讓。
伱這臨陣退縮了,你姐夫我晚上怎麼領賞?
所以接下來午後時光,兩人便在捶丸中磋磨過去。
冬日天暗的快,汴京尤甚。
約莫申時三刻。
吳大娘子便派了自己的貼身女使,挨個去各家營帳通知馬球會將散的消息,自己則是提前到了門口的營帳處,等待各家大娘子離去時打聲招呼。
馬車停放處也是有規矩的。
越是門第高、家中握有權勢的門戶,停放的馬車位置越寬敞,越是離出口近。
這樣安排既能滿足諸位大娘子們的虛榮心,也方便吳大娘子迎接和歡送客人。
半晌後,馬球場各處的人流紛紛散開,井然有序地彙聚到各家營帳內。
楊家營帳也是一片熱鬨。
人員全都到齊。
王若弗正和王若與攀談、回憶著今日在吳大娘子營帳內的種種談話,一臉的興高采烈,而王若與則是意興闌珊,顯然沒什麼興致,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沒有達成。
姑娘們那邊,明蘭、如蘭和楊如錦幾個也在歡呼雀躍地討論著今日一天的樂事,唯有墨蘭和康家兩位姑娘沉默寡言,臉上還浮現出些許嫌棄,形成鮮明對比。
而長柏正踮著腳尖,無事不可地關注自己姐姐華蘭和母親王若弗的表情。
見兩人沒有絲毫找自己算賬的意思,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長楓見自家向來穩重的長柏哥哥居然一臉的賊眉鼠眼,左顧右盼,不由心中暗生古怪,但他也不做多想,還沉浸在梁晗過幾日相邀一同去廣雲台的喜訊中——
莊學究冬日給的休沐多,本意是想讓學子們在家好好養身子,不要外出染了風寒,最後得不償失,卻正好隨了長楓的意。
結交權貴子弟長楓向來是願意的。
更彆說是去廣雲台這種地方了。
既能和梁晗等勳貴子弟交流感情,還可以和行首們交流感情,何樂而不為?
此乃大善!
長柏賊頭賊腦,楊文遠在上首表麵鎮定,但心裡也是有些許忐忑。
畢竟如蘭不是彆人,而是自己嬌憨可人的小姨子。
若是被華蘭知道自己摸了如蘭的柔荑,雖然嘴上她識大體,會說著沒事,不計較。
但女人這種生物嘛。
向來是嘴上一套,做起來又是一套。
這種反差若是晚上來,楊文遠自然是喜不自禁。
但現在嘛,楊文遠可不想與今晚的“加餐”失之交臂!
所以三緘其口自然是最好的!
眼見一切安穩,楊文遠也把心放到了肚子裡,當即就開始吆喝著各回各家。
不過楊文遠等一行人各自趕往馬車的時候,卻是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
來自平寧郡主的凝視!
從早上剛來時,平寧郡主就從齊衡神態和動作中,發現了些許端倪。
雖然齊衡後來稍有收斂,但自小養在宮中的平寧郡主什麼沒見過,又有一副在歲月沉浮中練就的老辣眼光,自己兒子那暗藏的小心思隻需稍微觀察,便已是顯露無疑。
剛開始,平寧郡主對其中的人選就有猜測。
她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和脾性,肯定看不中那第一次見麵的康家兩位姑娘。
而盛家三位姑娘裡。
那位四姑娘一身的做作姿態,向來是他們這等人家討厭的,所以定也入不了自己寶貝兒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