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府。
梓澤居。
楊文遠當庭舞槍。
如今天氣冷了。
三天一小雪,五天一大雪。
若是這時候依舊如往日一般上課,萬一染上了風寒,反而得不償失。
所以盛家的書塾雖然沒如去年那般停課,但也改為了時間。
上五日,休兩日,一個月隻上二十天學,其餘時候放假,所以楊文遠才有在冬日裡晨練。
庭院裡的雪時時刻刻都有女使清掃,外加楊文遠下盤極穩,因而即便現在是冬季,但一杆大槍依舊被楊文遠耍的虎虎生風,一招一式威勢十足。
不遠處的白色屋脊下。
一位美豔絕倫的少婦正披著白色狐裘,倚靠在門邊,嘴角帶笑地看著這邊。
烏雲疊鬢,杏眼桃腮,恰似海棠醉日。
眼見著楊文遠將要晨練結束。
華蘭提前進屋,柔荑拎起門口正燒著炭火的銅爐,將其中的熱水傾倒進備好的洗漱盆裡,手中汗巾浸濕、擰乾,朝身後跟來的楊文遠遞上。
“這大冷天的,也不必每日晨練吧,若是一不小心被邪風吹到,染了風寒風寒怎麼辦?”華蘭手上利索,但嘴裡也是微嗔道。
楊文遠臉色還帶著些許運動餘留下的熱氣,徑自擦去額角些許汗珠,聞言也是爽朗笑道:
“無妨,我這身子骨,你還不知道嗎?”
說罷,朝華蘭輕輕眨巴一下眼睛,繼續道:
“再說,我精力旺盛總得動動,不然……”
華蘭星眸嬌嗔,狠狠地橫了楊文遠一眼。
不過同時心裡想著也是,這夫君的身子也是太“厚實”了,做起事來都是沒帶個停的,自己一個人怕是吃不消的……
而且這些日子陳大娘子的旁敲側擊——
陳大娘子:我不讓我夫君納陪房,不代表我不支持我侄兒納陪房!
說不定當初楊宇卿夫婦同意,就是懷揣著這種開枝散葉的心思。
以及華蘭聽說,在汴京城裡很有名聲的鄭大夫人,也給她的夫君,鄭小侯爺納了個陪房。
華蘭本就在家裡父親盛紘的熏陶下,對於陪房的事沒有很排斥,再有身邊人的影響,所以對陪房的事也不是很反對。
不過既然楊文遠這些日子久不提,華蘭也不準備主動提,畢竟誰也不想突然身邊出現一個同自己爭寵的人進家門。
不過也不能往後捱了,不然還會傳出自己善妒的壞名聲。
華蘭這些日子裡已經在心裡暗暗琢磨,準備先考量人選,等自己懷了子嗣後,再招一個陪房。
說到懷孕,華蘭也有些頭疼。
這成婚都快兩個月了,自己的肚子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雖說兩個月也正常,但本著楊家現在的情況,肯定是越早越好啊!
越早誕下子嗣,無論男女,都能讓自己大娘子的位置徹底鞏固下來,不然還是有些不穩。
楊文遠自是不知道華蘭有這麼多想法。
楊文遠對於現在的生活是實在滿意不過了。
至於子嗣……
作為一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人,楊文遠其實對於華蘭一直沒懷孕這件事,心裡還是有幾分欣喜的。
畢竟他前世隻當過彆人心理上的父親,生理上的父親卻是根本沒觸及過的領域,自然不想早早喜提逆子……
不過若是小棉襖的話,那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等楊文遠洗漱完,吃完早餐後,昨晚一夜未歸的長青,披著一身寒氣回了侯府。
“稟侯爺,事情查清楚了!”
書房內,長青接過楊文遠遞來的熱茶狠狠飲了幾杯,隨即立馬開口道:
“確實是以盛家大娘子的名義放的印子錢,而派來統攬這印子錢的管事,也已經被我蹲守了一夜,抓到了暗房裡。
幾番拷問,那人便招了,原來他是康家的一位莊園管事,而那處莊園是康家大娘子從王家陪嫁過去的嫁妝。”
楊文遠這才點了點頭。
不出所料,這麼多條件都吻合,那放印子錢的果然就是王若與在幕後操控,借著王若弗的名義放貸。
既然事情已經確定,楊文遠便要琢磨怎麼用這件事來操辦了。
楊文遠略作思考,隨即看向長青。
長青現在這副憔悴外加疲憊的樣子,恐怕是為了這事奔勞了一夜,昨日到現在怕是都沒合眼。
楊文遠對自己人向來都是大方。
“你辛勞了一夜,自去歇息吧,再給你放幾天假,睡醒後去前院支取些銀子,回家看看。”
見長青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楊文遠素來不講究這些,直接揮手讓他先退下。
隨後喚來添置茶水的女使,吩咐她去把華蘭喊來。
這事隻能由華蘭出麵,才能不損兩家情麵的同時完美解決。
夫妻倆肯定要先合謀一番。
不一會兒,一陣香風應時而至。
“怎麼了,怎麼突然差人喊我過來?”
華蘭正穿著長氅正裝,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自從在馬球會上,華蘭在英國公夫人的引薦下同鄭大夫人結識後,華蘭就經常去鄭家,找鄭大夫人取經學習。
兩人有不少相同之處。
鄭家大娘子身子不好,所以鄭大夫人也是早早掌家,兩人都是年紀輕輕就是掌管侯府後院的,年紀又是相差不大,所以很多共同話題。
楊文遠沒賣關子,抬手將原先得來的訴狀遞上。
待華蘭看完,便又將剛才長青的調查結果轉述一遍。
華蘭仔仔細細的聽完,原本高高興興出門的心情驟然消失,臉色難堪,頗為為難地看向楊文遠。
“官人,這事是我母親不對,我……”
“誒……”
楊文遠一擺手,直接道:
“這事對於我們侯府來說,不過是疥癩之患罷了,而且現在已經處理乾淨,算不得什麼大事。”
華蘭聞言,杏眸裡滿是感動。
“不過對我們雖不是什麼大事……”
楊文遠認真地看向華蘭,繼續說道:
“但是對於盛家和嶽母,卻不是什麼好事。須知伱父母感情本就不好,若是再被嶽丈發現出了這檔子事……”
華蘭當即也是露出擔憂之色。
這放印子錢的事,無論放在哪位官員家裡,都是說不過去的。
更彆說自己父親了。
華蘭對於自己父親看的再清楚不過了。
她知道父親向來最關心的隻有兩點:
一是家族的發展。
二便是自己的名聲。